净被打断了胡言乱语,摇摇头。
“最近江湖上,有一个自称为若耶山人的用剑高手,一酒一招不伤人,却打败了不知多少英雄豪杰。”
净看着赵月,他又摇摇头,手捏着剑柄,眼睛看向远方,那座山。
“像这样的奇才,还有一人——”
净猛地站起,剑已出鞘。赵月掏出腰间短剑,“你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他看着自己不听使唤的手。
赶马车的老爷子在前面突然破口大骂:“年轻人,没见过市面,刀剑都不会使咯。”
净强压着自己的动作,他感觉到不可言喻的痛苦,那是来自大脑深处的。
赵月,脸色凝重,继续讲:“那人来自黑铁门,名为器,亦未败。”
净坐了下来,他摸摸胸脯,舒一口气。
“那么,器,来大比吗?”
赵月不再嘲笑净的无知,“这场大比就是黑铁门和郡守联合举办的,这也是最为可疑之处。”
净突然想到,那么,这样器就是自己夺获头筹的最大障碍了,怪不得了。
远远的,一座连天的城墙立起,赶马车的老爷子开始吆喝:
“省府事多,天下豪杰,有才来,无才走,多半是竖着进横着出呦!”
这声吆喝,仿佛是对初生牛犊最后的警告。
赵月在城门口就和净分别了,净不多做挽留,他为什么要呢?
城里,很奇怪,该是到了江湖大比前头几天小贩连绵不绝,欢喜热闹场景不尽于眼,怎么死气沉沉的?
净不再是随便拉个人就要酒喝的莽撞山人了,他径直走到江湖大比的场地。
擂台十丈见方,位于宽广广场,坐北朝南处立有一杆红旗。
“来人名讳。”
净取下剑来,拍到桌上,学老掌门,不伤物而起强风,“若耶山人。”
那人不惊,倒不是不怕,而是没有什么感情,他点点头:“若耶山人,战无不胜,名震百里,可以为战。”然后写下大大四个字,又取来一方信印,“你可有三场比武,生死不论。”
那也就是说,这次大比分为三轮,各有一个对手,均是晋级比拼生死斗。
净不多做停留,这里的人不像人,好生骇人。
他看了一眼大榜,从后日起,每日一场,举办三天。之后,他就在偌大的省府里乱转悠了。
想喝酒,诶,小二不贴上来招待,只是喏;想聊天,豁,茶博士不言片语守口如瓶;找同辈,吁,江湖人士相互躲避……
净抬头看了一眼还算明亮的太阳,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夜,怎么都跟见了鬼似的。
他便想着,可能还是那个什么黑铁门,便往郡守宅邸走去,他认为,这里会有那黑铁门,而至于为什么,天知道。
郡守宅邸外,净刻意放慢脚步。
“嘭!”“吭!”
是铁器,不得了了。
净左右张望,根本没人愿意来这里,便到角落,借他防小偷的砖,踩墙上了屋顶。
这可不是什么偷窥,他一直告诉自己,如果是歹人作祟,那就及时出手,如果只是练武,他也好奇何为黑铁门。
他小心翼翼地迈在瓦片上,将要看到人了,不知怎的,他的身体又自己动了起来,他就在这时感到一股强风拂过脸颊。一发箭矢,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发箭矢已经飞向了天际,比他的眼神还快,真险。
他知道被发觉了,“可是黑铁门众!”
里面的发射箭矢的人大声呵斥:“尔敢擅侵官邸!”
都不互相应和,净知道,该润了。
去找客栈,他越发感到奇怪,而这奇怪跟他在山上感到的奇怪一模一样,是,是为了什么利益呢?谁的?
“黑铁门的利益,这大比有诈。”
先不提这省府毫无民间烟火气,他一个普通郡守家中的高手发出的箭矢居然要他靠不知名的力量侥幸躲过?太奇怪了,不是净自诩天下第一,而是普通箭矢不会直愣愣地飞向天际,更别提冷箭了,这发力之大实所罕见。
到了客栈,落下脚跟,他要使用那个随身携带的锦囊了。
夜晚,照着锦囊里图纸所示找到一座虚掩着的门,门里只有一个小口,可以投递书信。净化名投入书信。
一更,他到这里取回回书,打开,要他二更到城西酒楼靠里的柳树下等候。
打更人在吆喝了,他躲在枯老的柳树下,看到有一个人朝自己慢慢走来。
那人取下面巾,借着月光,怎么越看越熟悉。那人开口说话了:“你就是来自世家的若耶山人?”
“月!”
“我和你很熟吗?”她拿出一个信封,“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钱?你有的吧?”
净将那个锦囊取出来,交予赵月。赵月打开一看,是,“金子?你还带了金子?”
净默默走开了,拿到了他想要的。
月不好多说什么,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模糊,到她再也看不见。
“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她也不见了。
“黑铁门,手下无活人。一是,与其比武者无活人。二是,其门人无活人。”
就这一行短字,让净挠了半天脑袋想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他也就好好收好,毕竟就这一行字,要他一袋黄金。
他叹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些天被不知道多少尘世繁琐缠绕,哪里还有什么大侠的样子,真是一点都不坦荡,真是活的生不由己。
他想起老掌门了,老掌门啊,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呢?你到底传给了我什么,让我这样阴差阳错地活到现在了呢?
他又想起了自己宗门的那五个长老,他们知道些什么呢?他们在逼迫自己去做什么呢?为什么当掌门就要机心呢?
赵月,她知道这么多,她还能活着吗?自己是不是待她太差了?千万不要卷进来啊!
黑铁门!你是什么东西!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是不是怪物啊!
净想着心事,躺在床上,连个心眼都没留,竟然睡着了。
他第一次这么疲惫地睡去。
大比,第一场,他的对手是个小不丁,拿短剑。
净挡下乱砍,然后一脚蹬地跃起,在空中刺破对手双手,挑开短剑。依旧是没有伤及其根本。
第二场,一个壮汉,使一副锤子。
不能用剑挡,更不可能挑走锤子,看来得认真一下了。
认真?净看向对手,真的是真正的对手吗。他环顾场地,没有什么人,有也是死人傀儡似的。这是大比?
净猛地突刺,脚下步法精妙,连连躲去挥动的大锤。最后近身看准手心,一道口子。
猛汉不落锤,而是两锤朝里挤,想要擒住净。净的剑往脚上一刺,小口子,但是猛汉却因此倒下了,重心不稳,一触即破。
第三场,是大比最后一天了。
净已经失去兴致了,这几天他要么是随便击败了对手,要么是观战小孩子过家家般的蛮斗,满地鲜血,更有甚者,扔了兵器肉搏王八拳。净不知道江湖是不是在这,但他知道这些人一定不是江湖人。
这一次,他慢悠悠走上场去,器吗?要是器就好了。是器也无所谓了,反正都这样了。他再怎么装疯卖傻也看得出问题了。
江湖早就死掉了,剩下来的不就只是些守着利益的人吗?只是他还好奇,老掌门的功法是什么,所以,他还真是一装到底,舍弃所有,看一下真相。
“净。”器直呼其名,“你我必有一战,你必输。”
净不与争论。
剑起风动,向前飞驰,剑锋锁喉,净不留任何余地了,这人必杀。
器不躲,净也成功杀死了器。
净把剑上的血挥去,挥去,挥不去——没有血,那是火花,线条一般的铁棍连着器的头颅。
器,看着净,笑着,问他:“你赢了吗?”
那是个头,而不是个人头。净忽然意识到什么,“我是谁?”
器不做声,省府在说话,“你是我们的一员。”
正殿上,第三十七级,净看着赵月的首级被供上。
“此妖女祸害我门,按照旧律,已斩。”一个身着黑衣的虬髯大汉笑着对净说,后头跟着四位鹤发童颜的长者。
净看见赵月的眼里的,他现在已经没有了的感情。
“不论。我们开始大典。”
台下众人作揖。
长老称贺。
净用重新接好的手臂回礼。
心里比谁都明白,那股力量。
崩坏的武侠啊,你看得见吗?现代文明对你的冲击和那些英雄儿女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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