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头戴青绿色冠冕的基策瞪大双眼,正在举杯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湖风吹拂着这片白石建筑环绕的广场,萨克佩滕半岛就像它的名字那样,宛如一片“白色岛屿”。
萧尔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提议:
“我的提议是,所有能走动的亚拉因人,随我一同去往北方迁徙,既能够不再面对科沃赫的威胁,又能够彻底摆脱佩滕伊察的压榨!”
说罢,萧尔举起陶杯,喝下一口玉米酒。
对面的亚拉因人领主帕卡尔·基策·亚拉因(pacal quitze yin)比萧尔想象中的更年轻,似乎只比自己的年纪大几岁,因而看着颇具朝气,外表上看,也不像是有城府之人。
基策比较独特的外貌特征,当属修剪得颇有“太君”味道的髭须——大多数玛雅人毛发并不浓密,因而蓄须之人并不多。
“萧尔公子,不得不说,你的提议很有道理,但也很有冲击力。即使你说你是有神明庇佑因而死里逃生的人……我也得仔细考虑考虑。”基策摸起了自己的髭须。
萧尔从基策身上较多的文身判断,这位领主应当已经结婚。若是已经成家,人往往就会追求安稳,不太愿意再离开家乡。
要说服基策,显然还得费上一番力气。
坐在萧尔旁边的阿依塔也开了口:“大人,虽然我人微言轻,但是我认为萧尔说得很有道理,我们追随萧尔前往玛雅半岛,比窝在佩滕盆地面对左豺狼右猛虎的困境要好得多了。”
萧尔顺势加大吹风机的力度:“在玛雅文明史上,民族大迁徙从来不是稀罕事。伊察人不正是两百多年前从奇琴伊察南下,占据了本应属于你们亚拉因人的地盘并成为地区霸主的吗?”
基策和阿依塔都怔了一怔,显然被“玛雅文明史”这种不明觉厉的词汇唬住了。
萧尔接着说道:“在遥远的西方,有一句俗语,叫做‘树挪死、人挪活’,一个境遇悲惨的人,若是换一个环境,或许就能从此改变命运。对于一个民族而言,也同样如此。”
“西方?墨西卡人有过这样的谚语吗?”基策一时摸不着头脑,“你的观点相当正确。但是我们亚拉因人长期定居务农,并非游猎蛮夷。我们的根基就扎在此处,迁徙绝非易事。更何况我们还都是佩滕伊察的臣民,恐怕很难做到就这样一走了之……”
萧尔站其身来,环顾四周。萨克佩滕与其说是一座城,毋宁说只是一片王宫广场,这里的建筑除了领主、祭司、武士的住所外,便只有一座小型的神庙和一些雕塑。
“敢问基策大人,您手下的和从属于佩滕伊察的亚拉因人各有多少人口?”
萧尔问道。他此时非常希望自己手头有一把羽毛扇。
基策此时没有抚摸胡须,而是用手搭着鼻子,作思考状,“我手下有四千人,佩滕伊察掌管的也大约是这个数的一半。湖区以外的亚拉因人就不可估量了。所以我说,迁徙绝非易事啊!”
实际上,萧尔也很清楚基策的心思。
尽管亚拉因人遭受着伊察人的奴役,而基策作为一个领主,虽有慈善举动,但无法真正亲身体验到阿依塔等人遭受过的苦难,反而会觉得留在祖先之地会依然舒坦——他所需要的不过是击退科沃赫人的武装力量。
然而从萧尔的观察结果来看,萨克佩滕自己并没有多少武士,而上级领主朔克,却始终对亚拉因人见死不救。
这场谈判中,基策并不会占据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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