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季文子的后续革新,实话说,猪羊养肥了,磨刀霍霍,何时宰杀只剩下时间待定——身为有心进取的统治阶层,怎么会坐视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当国家遍地穷鬼/奴隶、身为自由民的国人纷纷破产,而卿大夫阶层实力却迅速膨胀起来,后果必然引发激烈的党争内斗。身为执政的季文子当然没傻到为‘全体大夫与鲁君共治鲁国的贵族集体之领导制’搭桥铺路、静静等待自己这只国之巨蠹被中层大夫们联手拱猪、按在地上踏出一万只鞋印。只怪那鲁宣公反应过来要联姻晋国最是自保稳妥,而季文子还未完成除去三桓中的孟氏与叔孙氏两家的布局,更别提篡位,因为他才错误估计了形势,悄然谋杀宣公后又公然诋毁对方出生,一时间没能把握住船舵,为了不使家族掉进沟里去,只好及时改变策略,形成三桓体制垄断执政权。
而原初的计划呢?季文子根本没打算真的令卿大夫阶层畸形富裕地时间太久,而在谋划于自己继位鲁君后推行针对井田制被大大破坏后、针对私田厚赋重敛的财政扩权计划。这样做一来可以平息广大下层国人心中的怨气,如果时机恰当,还能利用‘反对贪渎抓典型’的办法惩治和表彰两拨贵族,实际奔赴扩大亲党势力的目标,并以富裕的国库为相当部分前国人身份的奴隶赎身,邀买人心,一来一回,树立起自身‘为臣时忧国、为君时忧民’的伟岸形象,再恢复部分井田制为战车作战体系提供熟练战士,厚黑之妙不能说毒辣,天道无亲,只能用‘绝’来形容,顶多几年时间,所有阶层都要被他涮一遍;二来适当混淆部分近都城、近外地城邑的远郊野人与国人间的分别,利用大夫们扩充私田时将手伸向野人领地地产的行为,扩大纳税服役阶层的力量,凡是私田因上交税赋而获得国家承认其土地所有权的地主与附属佣佃农夫、奴隶,均可成为新土地经济政策下的新晋国人及隶奴,这样就能向北方大国齐的故相管子实行的革新中强调行伍编户的政策靠近,完全纯步兵阵形力量的数量增加,反制贵族阶层因为战车作战体系而随时能扩展到干预民间百姓生活与经济利益的礼治灰色地带不良行为,于庶民和贵族间上下其手,完成对自身君权的强化,进而重造出一个强大的鲁国;三来晋-楚争霸已久,不能分辨高下,齐国又长期作壁上观,三个主要大国全在摸鱼,正是振兴鲁国的美好时机,只有抓紧才不会被地盘相接的齐、楚灭国,国家危亡之际能获得喘息时间,正是这段机遇期革新政务的动力。
可这件事季文子算计太精明,以至于算盘响到萧墙内了,宣公正寻思呢:“俺真正的、当下的、你扶助着的一国之君还打算收缴贵卿与上大夫辈的权力以便强化君权、推进革新呢,季执政居然敢觊觎我的天命责任???”所以才有聘晋公主的举动。至于针对私田加大税赋、编定什伍户籍、将更多野人纳入国人编制等事,并非宣公不想,而是这样做首先需要威望权势保证,但在季文子推行开私田后宣公生命的倒计时三年里,鲁国实际上的国主是季文子,宣公敢倒行逆施,那季文子就可以直接废君上位了。
两个顶级权谋局中的男人,臣壮君青,硬生生把对弈下到零和博弈的程度,大夫辈在一旁呐喊助威,国人被他们的新土地制度革新踩在脚底,最后季文子与宣公谁也没得到想要的大团圆结局。但国家还要继续运行下去啊因此季文子在看清大夫辈的丑陋嘴脸后提携孟氏与叔孙氏令两家崛起,与自己共担国政,而将多数富裕到膨胀的大夫当作下一步革新的针对目标予以削弱:宣公死后黑肱幼弱继位,即后来的鲁成公。季文子继续担任执政,成公元年即宣布新一轮革新行动‘作丘甲’。
这项举动直接把钱包才宽裕三年多的大夫们干趴在地上:合着季文子玩我们呢!原本税赋劳役兵役全算在仍然运行井田制的地方头上,私田只承担较高的税赋与维持地方运行秩序的一定量劳役,现在借口井田制的地产被私田破坏了,所以在全国再度嫌弃划分井田的浪潮以便计算公室与国库收入?更毒辣了。私田本来可以任意兼并收购,不存在井田制的超规整划分,现在不仅要将私田重新划出井型为最基本的民间自治单位,取九分之一仍归为公田令国家享有其产出,还要恢复井以上的四井为一邑、四邑为一丘的邑与丘两级管理体制。这么一通操作下来,除了原本井中归为民田的八块可被规范化私人买卖外,劳役兵役照旧恢复了,卿大夫辈占地中侵占旧井田的部分,因为民田转为兼并后的私田税赋反而更高不说,还因为军赋的征收单位由原来的一甸(含四丘)变为以一丘计算,要立地增加四倍!私田属性的一井若要仔细盘算收益,除去中间九分之一井的上等善地粮食归入国库不说,还要从九分之八井的私田土地上一并加入重额的军赋计每井出十六分之一份军赋——这样算原因在于私田被划定归入一丘的四邑十六井未必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