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扛过去了。他起了身,在床边将她看了看。
徐芊芊满头虚汗,已经熟睡了,但神魂却已稳固,短期之内无虞。他便转身离去,那张空白纸笺,也在数步之内,化为齑粉消散了。
灵鹤已展翅飞至蓬莱上方。
蓬莱是海中之岛,岛的四面是万顷碧波,徐徐涛声渐渐明晰。
斜穿过云头,岛上花树似锦,仙雾袅袅。
人间的房子是黛瓦白墙,仙门则不拘泥于此种形制,多是竹木所构,飘逸灵秀。玲珑楼阙,轻盈点置于苍松碧水间。
这一路景致如画,徐千屿看得目不转睛。
连系统都感慨道:“小千,你有没有觉得,人生如梦。”
是说,它本以为这一周目要完蛋了,但没想到峰回路转,还有今天。虽成功还渺不可及。但它燃起了一点豪情壮志,不管怎样,要和宿主并肩作战,坚持到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
“我觉得……”徐千屿沉吟一下,嘴唇一动,“像噩梦。”
“为何?”
徐千屿道:“这大约相当于,你晚上做了噩梦,梦到自己九岁才入宗门,饱受歧视,虽然拼尽全力,但最后仍然学艺不精,被人杀了。惊醒之后,发觉自己已经十四岁了,竟还没上山。岂不是噩梦吗?”
系统:“……”我懂。
落到低空时,下了些小雨,徐千屿觉得凉快,便不让沈溯微使用止水咒,闭上眼仰脸接着雨点,很是快意。此时她将把沾湿的红菱从脸上揭下来,别在耳后,抱臂冷冷道,“别怕。要吃苦也是我吃苦,不会同你有多大干系。”
系统:tut对不起!!
潮汐声翻涌不停,混合着几声鹤鸣。海边多雾,浮动的水雾漫至重重栏杆之上。
灵鹤稳稳落在“梦渡”之前。
“梦渡”在蓬莱边界,其实是北码头的一处阁子,乃是蓬莱岛大门一样的的存在。门有门锁,宗门也有老祖设下的禁制,禁制就是房檐上挂的一对铜铃。此铃平日岿然不动,假如无风自鸣,便是示警有宗门以外的人进入。
徐千屿脚一踏上岸。
头顶的檐上便声铃大振
(本章未完,请翻页):第26章 赴蓬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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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侍立的女修循声看来,随即青铃似被人以利落手法隔空捏住咽喉,哑了声。
沈溯微现了身形,其道袍无非灰白双色,一条腰带松松勾勒出腰身。漆黑的长发被小雨润湿些许,蜿蜒于雪白的襟前。
剑气,雨水。
松风,铁锈。温柔与锐利纠缠在一起。但他身上却看不出任何暧昧,只有一种过分的清洁。
他身侧立着一个双髻少女,身量才至他肩头,背上背一把木剑,艳红的上襦,墨蓝的褶裙,扭过脸来,额心还有一枚赤红朱砂,面庞娇艳。却是张扬富丽,浓墨重彩。
两个梦渡的女修迎上来:“沈师兄回来了,掌门早就叫我们在此等待。”眼梢一扫千屿,笑道,“这是千屿妹妹吗?”
沈溯微道:“是。”
对方招招手,徐千屿还未走过去,沈溯微一把将她袖口拉住,问那两个女修道:“芊芊情况如何?”
徐千屿有些意外。
师兄这样关心徐芊芊,登岛第一件事就要问起,想来关系应该很好。
既然陆呦生得像徐芊芊,那么后面师兄对陆呦很好,倒也说得过去了。
那两人道:“大幸,没事了。”
沈溯微点了点头,示意徐千屿跟着去。
女修道:“掌门说今日去探芊芊。舟车劳顿,不便相见,不然先住下,改日安排。”
徐千屿并不吃惊。徐冰来的面很难见,他平日里事务繁多,空闲时间,多用于休息,总有个小童在门口挡着。
他甚为洁癖,还怕吵闹,沐浴焚香毕,还要排队预约。今天是断然见不到了。
只是,那个叫白雪的师姐要领她去阁子,沈溯微自当去见掌门,交代好一切,这便要匆匆分开了。
徐千屿不禁回头:“沈仙君。”
沈溯微一怔,闻声回头,但只回了半个侧脸,矜冷克制,半晌道,“去吧。倒时你见掌门,可以同去。”
徐千屿高兴道:“好。”
感觉有师兄在,心里便安稳许多。
这位白师姐温和安静,带着千屿一路走到一处僻静的内院,有问必答,却很少主动介绍他人,只是说她所住的地方会和在人间时差不多,吃穿都有人送,不必害怕。
徐千屿四面看看,岛上相较人间树木更葱茏,屋宇与屋宇的距离拉得极远,虽清幽却太寂静了。此处陌生又熟悉,她自己记得一些地方,系统又告知了一些,对岛上布局,有了些模糊印象。
路过徐芊芊的“挽月阁”时,从里面走出一个黑袍女修,迎面朝她们走来,她似乎注意到了徐千屿,驻步回过眸,看着她们,那脸也过于苍白了。不对,纱帽之下,并不是脸,赫然是一颗森然骷髅头。
这人竟是宿敌,徐千屿一见那一对黑洞洞的窟窿,便想到惊雷,雨夜,黑纱,直抓脸上的白骨指,退了一步:“花青伞。”
“你竟认得她。”白雪师姐拉住她,悄然道,“你别怕,她是我们戒律堂的花长老。以妖入道,故而模样骇人了些,但人是很好的。”
徐千屿瞪着花青伞,悄声问:“她干嘛一直看着我们?”
“她很喜欢少女。”
徐千屿极度意外,又见花青伞确实是往这边看,但姿态的确温和,不含什么杀气。
不过走得近了,花青伞看清了她的样貌,却忽然扭过头,似是觉得晦气,转个身便轻盈如燕地消失了。
徐千屿火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师姐道:“嗯……她却讨厌漂亮的少女。”
徐千屿莫名其妙。因为自己没有面孔,所以就要把别人的漂亮面孔抓破?
花青伞可真毒辣。
待推开门,是两间斗室,斗室之外,小小一个庭院,院落栽种有一颗花树。虽然洁净无尘,但是……
徐千屿将几个箱子放下,屋子便几乎无处落脚了,只得将箱子塞进床下。半晌,她一掀裙子,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
徐冰来是如何觉得,这跟在人间时,差不多?
【南陵菩萨·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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