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是极聪慧的,听老鸨讲完事情经过,知道张不周昨晚只是吃喝谈笑,没做别的事,心里稍稍舒服一些,见张不周几个陷入如此境地,便知道他不愿泄露身份。笑道:“钱呢,我已经带来了,郎中也带来了,还是请郎中先看病吧。”
宋念卿闻言大喜过望,那白胡子老郎中也不用再问,堂内谁是病人一目了然。看病手艺比半吊子张不周要强上许多的老郎中诊完脉,沉思片刻,便道:“这位姑娘只是风寒入体,加上忧思过度,邪火攻心,这才引起高烧不退。我先开一副药,你们也找些帕子来,用水打湿盖于额头,先把温度降下去。再这么烧下去,恐怕要痴傻了。”
宋念卿急到不行,匆忙跑上楼去找帕子。那名叫紫鸢的琵琶姑娘在楼上听见,也帮她一起找。陆升找来纸笔,记下方子,跑出去抓药。白露在张不周一旁坐下,也不去看他,对着老鸨说道:“知道你康乐坊号称天下第一,不过在我眼里,就是狗屁。每位客人一百两的酒菜钱也就罢了,这是历来的规矩,我也不去破坏它。只是那一千两的医药费,现在这郎中是我请来的,跟你们无关,自然不用再付。”
老鸨道:“话不是这么说的。请郎中是请郎中,这病又不会一下子就好。万一传染了我坊中的其他姑娘,还不是得我出钱。”
白露不清楚张不周是什么意思,是发善心管闲事,只想找个郎中帮他看病,还是看上了人家姐妹两个,要管到底。转向张不周,示意他来做决定。
张不周道:“老鸨此言有理。本公子说好的事情不会变,一千三百两,如数奉上。但是这钱我出了,该买的药就不能少。日后我还会回来看看,要是到时候被我知道你克扣了钱财,害人性命,绝不会轻饶你。”
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张不周和白露等人的身份,但是从话里来看,至少不会低。老鸨也想赶快了解此事,于是应下。日后打听清楚,再做打算。
宋念卿闻言有点失望,只是她也清楚,即便身份再高贵的人,也不要想着将人从康乐坊中带出去。更何况张不周与她非亲非故,能够大方出手救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服下药后的宋思思面色转好,依依不舍的看着张不周等人的背影,宋念卿心绪复杂。老鸨倒是褪去了戾气,走到她身边道:“你也不要怪我,正如我所说,一切都是命。就如同这位肯大方相助的公子,连身边的侍女都如此出尘,你就不要有什么幻想了。”
宋念卿不去理她,只是叫了平日交好的姑娘帮忙将宋思思抬到楼上房间。安顿好妹妹以后,对着镜子擦拭脸上的污痕,擦着擦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马车上,张不周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假装睡觉,白露一眼就看出他在假寐,于是一会儿踢一下车厢,一会踏一下彻底,不停的弄出声音。张不周实在忍不住道:“你干什么,能不能消停一会。”
白露道:“人家只是弄出点声音,公子您就不耐烦了。既如此,那就回去找那个姓宋的吧,正好姐妹二人,连我和谷雨姐一起替换掉。”
张不周一只手揉捏眉心,苦闷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干嘛要回去找她。不过是看不过眼,管了闲事而已。”
白露追问:“那去康乐坊呢?也是闲着无事去的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自己还真是有点底气不足。张不周指着帘外道:“都是他俩,都是他们两个硬要带我去。我说我还是个孩子,他俩也不肯放过我。”
白露不作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门外的李大嗣听见车厢里的话,想出声反驳,被赶车的陆升一把拦住。
白露幽幽叹息道:“公子大了,身边是该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我们这些当侍女的,不该拦,也拦不住。回头便和老公爷说一声,把人接近府里来吧。”
张不周手足无措道:“别胡说八道了,和我祖父乱嚼什么舌头。我都说了,我对那个女人没意思,只是单纯的帮忙。我再也不见她了还不行吗?”
白露低着头露出笑容,抬头时却依然是一副悲伤的样子:“公子不必为难自己。”
张不周站起身来挪到白露旁边坐下:“死丫头,跟我玩激将法。放心吧,公子我志向高远,区区一个女人在我眼里算得了什么。”
白露好奇道:“头一次听公子说起志向,不知公子的志向是什么。”
张不周哈哈大笑道:“区区一个女人在我眼里算得了什么,本公子的志向是,所有女人。”
白露的手掐在某人腰间的肉上,狠狠一拧。
“痛啊”的叫声伴随马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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