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把自己的姿态放得不能再低了。
赵彦看了他一眼,对他那一身的烂布甚是不满:“你都不用换衣服的吗?”
“黎叔说我身量小,暂时没有合适的衣裳,要再等个天。”
赵彦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这个解释。
“你叫余新?”
“是!”
“哪个新字?”
许卫秋被问得愣了一下,脑海快速闪过几个字,辛?新?还是欣?鑫?
男子取名,多为鑫或新。
她知道登记册里肯定会有记录,为免出差错,她只得回道:“小人未读过书,不通文墨,也不知道是哪个字。”
闻言,赵彦皱了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是。”
那带着异域轮廓的脸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蠹民就是蠹民,愚昧之极!”
见他的头又低了几分,赵彦食指往扶手上轻轻一叩:“把头抬起来。”
闻言,许卫秋下颌微微上扬,露出一张虽黝黑却也眉目清秀的脸。
赵彦极不礼貌地盯着她看了片刻,说道:
“算了,听着,即日起你就留在这听我差遣;我让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不让干什么,你就别干什么。知道吗?”
天啊,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心中虽百般不情愿,许卫秋还是很识时务地点头应道:“是,小的知道。”
“还有,从今日起,你也别叫什么余新余旧的了,就叫赵福吧,这名字好记。”
闻言,许卫秋不由得蹙眉,这人怎么能随便就给人改名字,还赵福,土不土?
转念一想,在这里,名字只是一个符号而已,管他叫自己什么阿猫阿狗,届时,半年期满,自己也就可以摆脱了。
虽然对这个名字有诸多的不满,但她还是非常识时务地应了下来。
从这日起,许卫秋就再也不用回到古凰山上起早贪黑地做苦力;然而她本一心想着远离的人,到头来却成了对方的贴身待从;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这位姓赵的少府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在她眼中也就一个高生中。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手中却掌握着上万人的生杀大权,包括自己。
十日后,许卫秋换上了仆衣,成为一名名符其实的待从。
她抱着一怀宗卷走进了主屋,见主屋内空无一人不由得愣了一下,疑惑地说道:“人呢?”
“我在这。”从屏风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许卫秋赶紧端正站姿,目不斜视地禀报道:“大人,梁副官令小的把这些卷宗给您带过来。”
她没法跟府里的其他仆役们一样舔着脸张嘴闭嘴一个劲主子主子地叫着,只得跟着他那些下属唤他大人,幸亏这赵大人对自己的称呼不大上心。
“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吧。”
她左右看了看,最终选择把东西放在靠窗的案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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