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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乍一看这些,陆安然惊了,该不会老头从哪里偷来……
雷翁斜睨:“偷什么偷,都是老夫正经门路淘来的。”
说淘不太恰当,实际上雷翁和死牢那边打过招呼,若有犯人愿意,他花银子买下那些罪人被处决后的尸体。
即便恶贯满盈,号称不信天命的横人,也没几个会愿意死后尸体被不知道怎么折腾亵渎,而且这样把脑袋挂裤腰带的人,本就无牵无挂,死后还要银子做什么。
“十几年来,我问了三千五百二十一个死刑犯,只有这几个同意了我的要求。”雷翁指着面前的几具尸体,“他们有屠人满门的恶客,抢劫杀人的匪徒,也有冲动行凶的商人,每一个,我都记的很清楚。”
陆安然停在一具尸骨旁,听雷翁道:“再作恶多端的人,心中尚存一丝良知。如今身前罪已消,值得我们尊重对待。”
即使这最后的良知,不过为了留给亲人一点傍身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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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因为迷障阵法阻挡,下山就快了许多,到了山脚下,发现灯光如昼,一群人乌压压的聚在早上学子们所在的位置。
陆安然很快在人群中找到春苗,全靠中间那架无比风骚的马车。
没错,春苗就坐在车架前。
“小姐。”春苗跳下来,朝陆安然招手。
陆安然只迟疑一下,走过去还未开口,马车里面伸出一柄扇子,帘子往上勾起,露出半张如妖似仙的脸。
陆安然正面对上,表情平静的道:“云世子。”
事实上,刚刚看到时,心中的确惊讶,这会儿自然平静。
“上车。”云起说完,人已经退回去,马车帘子轻轻一晃,再次彻底盖住车内风情。
陆安然这次犹豫的更久一些,间隙看了春苗一眼。
春苗垂下头:“……观月说顺路,而且人太多天又黑,奴婢一个人站着怕小姐找不见。”越说声音越低。
观月在马车旁边,语气比以往更客气:“陆小姐快上马车吧,等会儿人多了这边路要堵。”
好像下山的人多了,后面嘈杂声渐起,闹哄哄的犹如早晨的街市,陆安然不再犹豫。
人群中,紫衣女子身形矫健的跳上马,对着马车方向轻蔑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废物。”
马车里放了一颗明珠,比医辨馆的那两更大也更亮,将里面照的很清楚。
云起一脚屈膝,右手搁在上面,食指勾着扇柄玉坠带子,一晃一晃的,姿态闲适,衣服依然松松垮垮,慵懒随性。
空间浓缩后,两两相对,陆安然才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困窘情绪。
云起眼尾上挑,先开口道:“恭喜新晋稷下宫医宗弟子。”
其他人处于她这刻,若敏感些的,可能听着云起是讽刺,但她知道不是,因着山下的人完全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何事。
陆安然覆面下的双眸沉静,表情没有变化道:“我没有通过考核。”
云起才有几分惊讶,食指往回一收,手掌握住扇柄,人微微前倾,道:“没道理,时辰过了。”
钟声响彻群山,山下等候的人自然也听到了,加上后面天黑前一群学子垂头丧气的下山,大家才知道稷下宫说考核就是考核,半点不掺假。
自然,到了这个时辰再下山,肯定就是入了稷下宫。
陆安然摇头,进而解释道:“医宗的考核我没过。”
云起哂笑:“那就更没道理了,虽说你做女红可能不太有前景,但至少医术这方面,还是颇有天赋,医宗那帮子老头子怎么可能错过你这种苗子。”
思及墨言腹部的缝合伤口,陆安然汗颜了一瞬,又因云起这么充满信心的后半句怔愣片刻。
云起挑了挑半边眉:“你无视了路上找你求救的伤者?”
陆安然诧异:“你怎么……”
“有所耳闻。”
陆安然却不这么认为。
这次考核,即便是王都的世家大族恐怕都是不知道的,否则当稷下宫宣布考核后,底下的子弟们不会茫然无措。
那么云起又怎么连上山途中的考核都知道?
云起没有说,而是道:“你这个性格,说好听点独善其身,说难听了冷漠无情,就连当初人实打实的摔断了腿,你都能视若无睹,怎么可能花费功夫去理会一个假装受伤者。”
陆安然右手拇指指腹轻磨左手指甲,半垂目道:“我只是认为,医术非用来玩笑。”
“即使考核?”
“是。”
云起轻笑:“还是你本就不打算入医宗了。”
陆安然豁然抬头:“不,我一直……”
“一直坚持的,就是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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