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独自一人去了陆逊的院子。
还没走近,听到一声冷嘲嗤笑从里头传出:“放眼整个蒙境,陆郡守连我阴家嫡少爷都看不上,莫不是择婿要择云王府云上公子之流。”
云上公子云起,蒙州七郡唯一异姓王之子。
因着异姓王与前朝的关系,当今皇帝虽然碍于情势保留了盛乐郡的云家,却徒留云王府一个空名。
大宁朝的人都知道,一南一北有云起和南宫陌尘,世人称为双公子。
只是不同于那位宁都小侯爷的才冠京华,云起之所以出名在于他的美貌和奢华,更因为他耗费巨资建了一座云上宫。
云上宫建的犹如人间瑶池,珍藏美女无数,每日里伴着美酒佳肴,便成了寻欢作乐、醉生梦死的仙境。
陆安然一个愣神的功夫,书房的门被大力推开,她脚步往后一撤,将身体遮挡在树后,抬眸瞧见一中年男子昂首挺胸,黑着脸快步离去。
陆安然略作思量,来到书房看到陆逊站在窗前,温雅的面容叫窗外投进来的树影遮挡了一半,显出几分晦涩。
听到脚步声,陆逊转过头,看到是陆安然,从胸腔里呼出一口气:“你来了。”
“刚才是阴家的人?”虽问着,口气却肯定。
陆逊点头,却不打算多说什么,“你来此,可是想问为父为何选择简妤。”
忍着两天没问,单说这份心性,陆逊觉得她女儿确有学医的条件。
“父亲会说吗?”陆安然反问道。
陆逊深深的看着陆安然,像要看透她的灵魂,又仿佛分明透过她在看另一人,眼神逐渐复杂,“就是那日我说的原因。”
陆安然半垂眸:“我知道了。”
这么快妥协,倒是叫陆逊愣怔了一下,原以为陆安然过来是要质问一番。
“父亲总归是为了我好,我明白。”
陆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里渐起风暴,又快速趋于平静,走过去抬起手想摸了一下少女的头,但当指尖碰触到柔软的黑发时,手指蜷缩了一下,又缓缓放下。
“我来是跟父亲说一声,下午我想出门一次。”陆安然说明来意。
—
陆安然没有耽搁,从陆逊院落离开后,和从前一样并未带上春苗,也没叫门房套马车,径自出了府门。
今日天晴,风小了,照着颇有暖意,也没有扑朔而来的细沙,街上往来的行人便多了。
陆安然步伐不疾不徐,先去了一趟县衙。
恰巧守门的还是那位衙役,看到陆安然跟见鬼了一样,忍不住摸了一下屁股,好疼!
“知、知县大人出城了。”衙役嘴巴一颤,说话都有些抖,就怕陆安然再起什么幺蛾子。
他这份差事迟早得丢!
陆安然看向他:“你说话怎么结巴了。”
衙役心说,还不是被你吓的,“咳咳,风、风吹的。”
陆安然是来问红姑家里住址的,她袖袋里的拜帖正是红姑递去陆府,不过她没回,反而打算自己上门。
因着陆安然还想去老头儿那边看看,省得红姑再跑一次。
县衙到老头儿的住处有一条近路,只是穿过一片林立的铺子街坊后,最后面一排连着几家棺材铺,那里的巷子狭窄又黑,因为常年无人通行,还堆了不少废弃物。
陆安然一脚踩进去,洁白的羊皮小靴底沾了一层灰,有人来巷子里祭拜故去的人,人走了,香灰留在这里。
巷子很窄,两人并肩走都困难,穿堂风灌入,引得呼呼的响,好像鬼哭狼嚎,配合着巷子前面隐约可见的棺材铺上挂的白幡,充满了森森鬼气。
明明是午后,却几乎无人经过,显然大家对这条巷子很是忌讳。
忽然,风向一转,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连空气都染了凛冽煞气。
陆安然倏然止步。
一道黑影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就在距离陆安然五步的地方。
紧跟着,陆安然眼前什么一闪,脖子处被顶了什么东西,她不需低头,就能感觉到那冷寒的锐器,只消对方一动,她就会顷刻间毙命。
回过味来,陆安然整个面部唰的惨白,心猛的跳了起来,从手指开始发凉,虽然竭力想要自己冷静,但是恐惧的本能使得她身体不受控的发抖。
这条巷子虽然不长,可是却在靠近棺材铺的那头中间凿了一个小洞,里面摆了地藏王菩萨,是几家棺材铺的掌柜合起伙供奉的,做这种阴间生意,自是比旁的更面面俱全。
所以,这也使得陆安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里藏着人,更不晓得自己会面对一场突如其来的暗杀。
“我什么都没看到。”陆安然抑制着上下打颤的牙齿,极为快速且识趣的说道。
她感觉身边的人更靠近了一点,倏然,眼前一暗又一亮,风直直打在脸上,帷帽被扔到了一边。
“你瞎?还是我傻?”男人开口,口气中带着三分笑意,可一双眼睛极冷。
陆安然心中像是坠了石头,猛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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