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慢慢的从山脊的背面,慢慢的升起,照拂在山野地头。
孤竹庄园因着公孙家、公孙瓒的强势已经数年未再受战火侵扰。
目前庄中荫户、徒附最大的敌人是这诡异多变的天气。
家中壮劳力日日劳作在地头,汗珠子摔作八瓣,所收获的作物上缴主家后,留下的也不过够养活一家人。
但是比起庄外食不赡朝夕,饱受战火之苦的流民还是要强上许多,至少他们还能有一些可以自由支配的货品。
每月上旬、中旬、下旬,在孤竹庄园中自发的形成了一些小小的集市。
在集会的日子里,各家便自发的聚集在一起,以物易物交换一些自家需要的东西。
今天本来也该是集会交易的日子。
可是,因为前日庄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整个庄子陷入了一种莫名沉闷的气氛中。
西山营寨部曲群聚的事情并未刻意隐瞒,哪怕生活在最偏僻山中区域的农人,都得知了此事。
数日前,庄园正牌主人归来时,除了那些不那么安分已经踏上错路的家伙,绝大多数人都是高兴喜悦的。
对他们来说,庄园主人是璇娘子还是颜娘子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比起飞扬跋扈纵马踩踏青苗的璇娘子,真正主人颜娘子甚至人还在令支,已命令大管事发放过一次粮食,施过一次豆粥。
两相对比之下,他们自然更期望自己的主家是宽厚纯孝的颜娘子。
可是这样的情绪很快被惶恐取代。
据闻那些不安分聚逆的人在夜晚四处出动勾连。
只是还未来得及犯下逆事,便被颜娘子父亲麾下最精锐的白马义从弹压扼制。
据传闻白马义从个个银甲白马,来去如风,在西山营寨杀了个血流成河。
没有一个活人走出西山营寨,不止如此,连那些聚逆部曲的家庭也会被全部诛杀或逐出庄园。
在这片地方,联姻换亲等事实在平常,户与户之间,总有些关系牵连。
受这样的风言风语影响,与部曲户有些关系的人家纷纷提心吊胆,担心受牵连。
甚至有些人家已将部曲户家的女儿赶回了娘家,只为撇清关系。
一座小山包前,一户破败的农家小院,此时便笼罩在一种愁云惨淡的氛围中。
这个小院坐落在山脚,只有一进的三间土坯房,房上铺的是稻草,木材做的院门没有关严,露了一条缝。
一个穿着常见青绿葛布衣衫的妇人,满面愁容的坐在院中的酸枣树下。
她的手边摆着一支手编的竹篮,里面的垫的干草上卧着几十个鸡蛋。
这是她东拼西凑,又与邻舍交换攒了许久的存下的。
上月集会与匠户娘子约好,用这些鸡蛋为待嫁的小女儿换一套针线、簧剪等妆奁内具以作嫁妆。
没想到主管这片的管事通知,近期不可群聚。
若只是如此,还不至叫她如此发愁。
真正让她心急如焚的,是与小女儿议亲的那户人家,竟请中人带话,欲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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