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参加了,不参加了,啥都没命重要。”
大夫开了药,几人又将人抬回房间,换下冰凉的衣衫,用热水擦过身子,郑父感谢一番,悉心照顾儿子。
郑滔第二日就醒了,只是精神不济,略说了几句话,随即关紧了房门,后面几天再不怎么见其身影。
其实大家心中都有数,郑家的情况比宋家还不如,郑滔上面还有一个兄长,两人都已娶妻生子,且三年前参加县试过了,在院试折戟,原本这次是满怀希望而来,如今却不得不抱憾而归,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继续进学。
旁人的事到底只能吸引几句目光,其他没病的也都请大夫开了药,又熬了大大一锅姜汤,连同送考的人一人喝了一大碗,就怕染上风寒。
第二日,依旧阴沉沉的天,好在没有下雨雪,只见考上前的众人有志一同加厚几件衣服,背上足足的木炭,做好了准备,这一日总算没人再着凉,只两个昨日就染上风寒的,今日依旧坚持要来,最后病恹恹的回去、又发起热来。
一场突如起来的暴风雪,给所有参加县试的学子及其亲友们担心不已,远在吴山村的阮家大娘,却正兀自得意。
突然下去,铁父和铁勇的心情都不甚好,天冷容易冻坏秧苗,届时粮食减产,铁家的日子更得不好过。
经年的老农和猎户都知道,乡下之事都与粮食收成息息相关。
若风调雨顺粮食丰收,自然皆大欢喜。可若粮食减产,农人们日子艰难暂且不提,猎户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粮食减产意味着山里的野物减少,他们得花更长的时间在打猎上、且不一定有成果,再者,粮食涨价,肉的价钱却涨不上去,同样的猎物只能换到更少的肉,少不得忍饥挨饿。
是以,自下雪那日起,铁父的心情就不甚好,脸上一直阴沉沉,活似谁欠了他多少钱一般。
偏大娘一副高兴的模样,丝毫不为此担忧,饭桌上,铁父第一次甩了脸色。
且他心中还有一层担忧,这儿媳进门才几月,就不知往娘家送了多少好东西,若今年真是灾年,那还了得。
“明天起,家里的粮食先减半,等看看地里的收成再说。”这句话他是盯着二人说的,显然不容质疑,紧接着,他继续道:“家里的野物都不要动了,天气潮湿,做饭的时候拿到灶前烤烤。”
说完,他也不去看两人的神色,转身就走。
徒留下大娘一脸的不可置信,“勇子哥,爹是不是埋怨我做饭做多了。”
铁勇不好回答,只模棱两可回了句,“天不好,爹担心也是有的,我记得小时候有年也是这样,粮食减半。”
大娘听了这才好受些。
却听铁勇继续道:“那些野物你就不要往娘家送了,咱家没有田地,到时候这些都是救命的粮食。”
大娘急忙解释,“我没有。”
铁勇沉默,其实有没有的,大家眼里都看得到,野物都是他和铁父亲手打来处理的,哪只兔子瘦、哪只野鸡肥,都能记得分毫不差,怎么可能连少一只都没发现。
且又有一件尴尬事,那日下雪后,第二日阮母就来了家里,不知遇到了什么好事,喜笑颜开个不停,最后拎走了半只兔子。
往日铁父顾忌她的心情没有点出,如今面临可能来的灾年,却是忍不得了。
有时候,不说话比直接反驳还要猛烈,大娘见状,碗筷都不洗了,气鼓鼓回屋。
好在家里没有女人的时候,铁勇也是做惯了这些的,当即利索收拾去厨房。
这之后,铁家的粮食果然减至往日的八成,原先大娘能吃八成饱,如今却只能吃六成饱,比在阮家还不如。
大娘气闷,空手回去娘家,本以为要遭受阮母嫌弃,却不料对方态度十分热切,不仅没要野物,反而跟在后面嘘寒问暖,让大娘有一种自己已然是官夫人的错觉。
她自然知道为何,当初一梦醒来,她慌张之下,担心再次被嫁入宋家,将梦告诉了阮母大半,其中也提到这场风雪。
先前阮母说相信,其实也半信半疑,等到雪花下来,她顿时信了个十成十,此刻只将这个女儿当做财神爷般。
铁、阮两家的心事暂且不提,宋家这边也没歇息
宋家,宋父宋母都是经年的老手,且宋氏族内老人甚多,一个个担忧之下,召集族人开了大会,宋村长让大家暂时缩减点开支,更不要急着卖粮。
乡下人家赚钱不易,去年收成好,有不少在收粮后就卖了些,更多却是遵循老人的惯例,等开春粮食下地后才敢卖粮,如此粮价虽低些,可至少安全,如今,是如何都不敢卖了。
该说的都说了,宋村长让族人散去,又问起宋元修县试的事。
家里如今宋父不在,宋母管着家里一大摊子事,对外却得有宋大哥这个长子出面。
“小六去县里后给我们带了封书信,一切都好,只下雪谁也没料到,且积雪难走,怕是不会再送书信回来。”
“行吧,有消息及时通知我一声。”
从祠堂出来时,宋家三兄弟都有些闷闷,宋二哥也担心道:“不知小六如何了。”
其他两人都没有回话,他左右瞧瞧,左边大哥一副神出天外的模样,右边三弟紧皱眉头,更不知在想什么,他只以二人同他一样,便也不吭声了。
回到家,与宋母一说,宋母当即依言改了伙食的规矩。且遇到难处不止得省,更要想办法赚钱。
宋母赚钱的办法只一条,男人们不能在家里闲着。
“等你爹他们回来,老大和老四待在家里伺候粮食,老二、老三你俩去镇上找活计。”
宋大哥、宋二哥毫无心理负担的应了,反正不论在家里忙春耕、还是去镇上做苦力活,在他俩看来都差不多。
老三不在,老四却是有些迟疑,“娘,要不我和三哥换一下,我去镇上吧。”
宋母先是疑惑,随即恍然,面色当即有些不好看起来。
老四为什么想去镇上,她用脚都能想明白,无非是担心媳妇一亩地的产出不够药钱,就想着去镇上赚钱。
可家中规矩,男人们不拘在哪赚的钱,都得交公。
老四明显有私心,若为他破了例,其他人跟着有样学样,家里日子也不要过了。
“你就留在家里。”她思虑再三,到底没同意。
老四顿时蔫吧,宋母却是懒得去管。
既然横竖给老四媳妇看病的钱都是公中,何必让老四去镇上浑水摸鱼。
也是老四倔,当年给他相看了多好的姑娘,偏看上个病秧子,那李家再疼爱姑娘又怎么样,一亩地是够值钱,可该掏钱不还是得自家掏。
想到这里,宋母担心之余又是气闷,看谁都不顺眼,最后担心小六的心思占了上乘,又将小儿媳喊来闲聊。
她又有一层隐秘心思,当初娶这个儿媳便是为着明悟大师口中那一句有缘人,算是赌了一把。
如今小儿媳嫁进门一个月,人倒是还不错,就是没见着有什么特殊的,难不成是旺夫?
她心里把不准,也不敢当小儿媳的面说这些小心思,只能旁敲侧击。
“二娘,也不知元修如何了。”
阮柔其实同样担心,那双“体质+2”的鞋子也不知功效如何,且宋元修对此全然不知,若贸然换下,她一番心血也就白费。
面上却得安慰,“娘,没事的,有爹和三哥照顾,元修一定会好好的。”
人应当不会有事,大不了不考了,可县试结果却不好说,这点婆媳俩齐齐略过不提。
“我这心老是不安稳,明天雪若是化了,你陪我到隔壁乐山庙拜一拜吧。”
宋母想着将人带去给明悟师傅看看,若当真是有缘人,她大可不必担心,若不是,她也不知怎么办了,娶都娶了,就是自家人,也没得把人休了的道理。
“好。”阮柔不知这回事,只当宋母求神拜佛图个心安,自然应下。
一日,地上积雪化的差不多,宋母果真蒸了几个红糖馒头,带去山上给明悟师傅和几个小沙弥。
地上依旧潮湿,路不好走,两人互相搀扶着,好容易爬上了山,一双鞋子已是布满泥土,就连裙摆处都斑斑点点。
天寒地冻,明悟师傅也不在前门坐着,反窝进了正堂做功课,听闻有人来,顿时吃了一惊,见到来人,暗暗叫苦不迭。
果不其然,开口就见其打发走了身旁陪伴的年轻女子,转而凑近低低问,“师傅,你看我这小儿媳是有缘人吗?”
明悟师傅愣在当地,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将庙门关上,如今可怎么回答是好。
如今正是县试最后一天,能不能考中他又不知道。
若说是,人最后没考中,岂不是跟前面自相矛盾。若说不是,人又考中了,那他就更亏了。
顿时那叫一个左右为难,瞧着年轻女子远去的背影,心内不停呐喊,希望对方赶紧回来解救自己。
可惜,阮柔压根没有察觉,去前面恭恭敬敬上了两炷香。
落在宋母的眼里,那就是明悟师傅正在用火眼金睛观察,热切更甚。 https://www.3zmm.net/files/article/html/60541/60541557/6291251.html www.3zmm.net。三掌门手机版阅读网址:m.3zmm.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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