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成了新任豫州刺史。
豫州士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多嗤之一笑——荒谬,那张晗在豫州苦心经营了这么久,岂愿将之拱手相让呢?
就算再怎么担心物议,张晗也不会乖乖听从朝廷的钧命吧,他们理所当然地这么想着。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张晗亲自率人在城门处迎接了这位新使君,此后更是与其出同车、坐同席,言语之间尽显亲近之意。
豫州高门:“…………”
一定都是假的!肯定是张晗现在不好拂了天子的面子,公然与朝廷闹掰,所以才把刘备迎来做个傀儡刺史。
等等……为什么张晗带着人跑到了兖州济阴郡?为什么这个傀儡看起来颇有威信的样子?就连张晗的得力属下在他面前也丝毫没有轻慢之意?
众人对此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位权势滔天的太尉真是毫无权势之欲的圣贤?走到如今的位置之后,她竟还能心甘情愿地受皇帝小儿的辖制?
在团团迷雾之中,一场准备已久的变革悄然拉开了帷幕。
刘备原本是不想到豫州治所上任的,他在徐/州结识的士人陈群也劝他不要蹚浑水。
但他最终还是来了。
他少有大志,却至今无所成,空空在这世间蹉跎了三十五载。人这一辈子,像这样的机会还能遇到几次呢?倒不如放手一搏,起码日后不会留有遗憾。
豫州的情况似乎比他想象中好了很多,他并没在这儿受到什么刁难。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到他手头的侵地案好像多了点。
但细细想来,这样的情况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豪者田连阡陌、膏腴万顷,贫者无立锥之地、无生活之计,这不正是世间的常态吗?
刘备小心谨慎地做着他的豫州刺史,直到……一位衣衫褴褛的妇人拦住了他出巡的车驾。
她颧骨高耸、骨瘦如柴,身上的衣物仅仅只能起到蔽体的作用。这位妇人一见到刘备等人,就恸哭出声,哀哀地跌跪到地上,哭嚎道:
“贵人,贵人。”
张飞横眉倒竖,将手中兵器一横,大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拦我兄长去路?还不速速退去!”
“还请贵人可怜可怜我等,妾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来这求贵人施以援手啊……”
这位妇人不停地磕着头,泣不成声地哭道:“贵人,贵人……”
突然被拦下的刘使君,并没违背他远传于外的仁名,他面色严肃地拦下了冲动的义弟,上前扶起嚎哭不止的妇人,宽慰道:“夫人快快请起。”
“若有何苦楚,尽可对备直言,备虽驽钝,却决不会使夫人平白受了不白之冤。”
妇人直起身来,泪流满面地说道:“那唐家欲强买我家的田地,我夫君不愿,那家便心生歹计,污蔑我儿窃走了他家的东珠……”
“妾的夫君与他们据理力争,却被殴打致死,妾那一双苦命的小儿女……也被活活打死了……”
刘备长叹一声,还没来得及作答,张飞就抢先一步,怒道:“何人竟如此歹毒?”
“是城西唐家的大郎君……”
张飞猛地策马狂奔,“我张翼德必杀此獠!”
“三弟!”
刘备无奈地望着张飞扬长而去的背影,叹道:“翼德怎么还是如此冲动啊?”
随行的文吏忧心忡忡地低声道:“长社唐氏私兵颇盛,张将军单枪匹马,恐有危险啊。”
关羽闻言皱紧了眉头,担忧道:“翼德行事冲动,不若我带些人马去助他,顺道将嫌犯一并抓捕回来审问。”
“那便劳烦二弟了。”
张飞快马奔驰到城西后,便马不停蹄地闯进了唐府。
普通的侍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在发现对方来者不善之后,赶忙向唐家的家主禀报:“不……不好了,主君……”
来禀报的侍卫俯首而拜,仓惶道:“刘使君的义弟气势汹汹地闯进府中,说要捉拿大郎君。”
“还说,还说,主君若是不交出大郎君,便要将我们杀……杀……。”
唐贤心底一颤,咬紧牙关斥道:“我唐氏乃百年大族,岂是那些低贱之人可以侮辱的!”
他还没没想出应对之策,就又有一人神色严峻地闯了进来,“主君,又有一位长须将军率了大批郡兵前来。”
唐贤大怔,先前各大族之间便早有流言,说刘备深恶士族,欲将豫州世家消灭殆尽。
刘备当真狂妄至此?抑或是,他要将唐家当成杀鸡儆猴的筏子……
怎可如此,长社唐氏的百年门楣决不能断送在他唐贤的手中!这一刻,唐贤拿出了平生未有的冷静,对着自己的贴身侍从肃容道:
“速速派人去知会各家:唇亡齿寒,岂可独善其身乎?”
侍从领命而去。
唐贤死死地抿紧了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道:“召集府中的门客部曲。”
“建安二年,时豫州新定,大族林立,豪强并起。县有豪猾者,侵假田、戮黎庶,行事无所畏忌。
及豫州刺史刘备下车,治威严,整法度,吏治为之一清。
夏七月,长社唐贤不服教化,阴集叛逆于谯。贼寇声势浩大,从者甚众。备兵寡,不能制之,遂遁走。
会太尉张晗屯兵陈留,遽发兵迎敌。晗声驰海外、威震本朝,贼惧,谋弃城走。晗以奇兵袭之,未及三日,叛乱即平。
晗宽仁厚德,克逮克容,素不喜株连之刑,遂诛首恶而释其无辜。州郡之士莫不称其仁名,念其恩德。
又颁《田律》,以定得失、断狱讼、明法度。士民感恩,咸为用命。”
——选自《谯县县志[1]》
狂奔已久的马忽然前蹄一软,毫无征兆地向前跪下去。
所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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