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程早就知道, 北宋是在一个小冰河时期,因为天灾频繁,甚至催生出了一套完善的国家救灾体系。
也正因为这些体系, 天灾都能很快被平定下去, 所以, 对于宗泽的紧张,赵士程有些困惑:“如今才三月, 是否大旱还不能确定,再者,义仓应该还能支应吧?”
宗泽有些忧愁道:“其它诸地我尚不知,但这密州常平仓、义仓所积, 账上有粮七万六千石,可我复经盘时,却只见了九千多石粮食, 其中大半, 都被充做西北军费还有朝廷兴建宫室。”
他顿了顿, 又道:“我为官也有十数年, 这些年,本朝天灾不断, 几乎年年都有, 只是大小不同, 如今数路无雨,怕就是又有一场大灾啊。”
赵士程对此也很无奈:“如今是天道轮转,这每隔数百年, 便会如春夏秋冬一般, 冷上两百余年, 遇到这种事情, 便是神仙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忍着。”
宗泽有些失望,却也没太难过,他也就是试试,便又道:“老夫还有一事,如今常平仓多被挪用,小公子你可否囤积一些米粮,这一年来密州少了许多坡田,若真有天灾,粮价上涨,必会伤民。”
“这是小事,你说个数。”赵士程淡定地挥挥手。
宗泽干脆地报了价:“以平时密州常平仓的平钱,需要一万贯。”
“我知道了,筹集资金要花费几日时间,月底我应该可以办好。”赵士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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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水横流,易生瘟疫,蚊虫孽生,生出病灾……”王洋正拿着老师给的书信,反复揣摩。
前些天,新镇里很多人闹了肚子,有人叨念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大夫,王洋便派人去请了几位大夫在新镇坐堂,同时将这事在信中告知了老师,而今天都老师的回信,让他很受启发。
难怪一开始,新镇第一个修的就是排水沟,如今外来户多了,街道上畜生粪便、角落里的垃圾杂物也随处可见,很多人不愿意走远了倾倒杂物,便会随意丢弃,以至于镇上总有异味,蚊蝇自然也到处都是。
王洋读到后边,越发受触动,甚至开始摩拳擦掌。
在老师的描述里,如果街道干净整洁,不但能让人心情舒畅,还可以减少疾病,让更多的小孩活下来,这是大大的德政。
还有镇上劳动力不足的问题,老师说,完全可以把孩子聚集到一起,建一个学堂,这样,孩子的母亲也能做事了。
原来如此,他顿时有如醍醐灌顶,七里坡就是这个样子,他原本以为只是山水姑娘规矩大,才这么要求,如此看来,这根本就是老师的教导啊!
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师说的都是对的!
王洋在桌前一番书写,然后便出门,顺着街道逛起来,这新镇几乎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所以街上的住户都认识,偶尔还会招呼。
他先去街道的南边,找到一位姓李的婆婆,将她提拔为街上的临时小吏,请她每天打扫街上的垃圾,每月能有六百文的钱,如果能抓到一个乱倒垃圾的,可以罚十文,罚来的钱,两文归公,剩下的都归她。
李婆子没想到人在家中坐,饼从天上来,连说了七八个好,并且保证会给做到最好。
王洋于是出门,又去找了几个老头老太,安排了不同街道打扫的活计,他找的都是身体硬朗,人缘较好的老人,当然,性格也非常地强势,能和别人吵架吵一整天那种。
然后,他又给每条街道通知了新规定,并且让他们相互转达。
于是,两天后,街道肉眼可见地干净整齐起来,平日里常见的垃圾污水难觅踪影,倒是一些拿着木钳、挎着小筐的老头老太成天睁大眼睛,用犀利的目光看着一切手上有垃圾的人,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来。
王洋没有当甩手掌柜,在老师的提点下,他又常常去走访这些清扫者,询问他们有没遇到麻烦,同时了解镇上的基层问题。
他询问这些老头老太,如果镇上愿意修个书院,白日可以将小孩托到院中,他们愿不愿意送来,在知道只收一点伙食费,外加每月十个铜钱的看顾费后,便纷纷叫好。
王洋便让他们通知下去,同时,他心中一时明悟——这,大约就是老师信中说的,基层组织?有了这些了解一条街的老头老太们,自己的意见,便能通达下去。
原来如此。
……
在这一天后,王洋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作风行事,瞬间变得圆融起来。
街道上原本隐约快要形成的帮派,被他以雷霆之势招来的韩七清扫,商铺们除了商税之外,已经有吃饭不给钱趋势的乡军被他集中起来,开了一场大会。
只要被发现一次,他就会拉着韩七,展开学习纪律的运动一次。
几次下来,韩七和手下士兵都面有菜色,便是那些摊铺的主人主动招呼,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王洋还在老师那里找到了严密的军纪,拉着韩七和他手下学习。
老师说过了,纪律一定要从头抓起,新镇乡军那么高的薪资不是白拿的,除了训练他们身体之外,意志与思想,也不能放过!
老师说的都对,一定要做到。
……
四月初六,郭药师换上新衣,拿起木棍,开始巡逻。
他没有应聘上镖师,却应聘上了巡港。
几个月前还没有多大的港口如今已经扩大了三倍,能同时让三艘大船停靠。
不过,因为不能让异国商船入港,所以这些都是从两浙而来的大船,船上放的是来自苏杭的米粮,郭药师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米粮,它们像山一样堆放在码头,又被力役们用推车推上新镇修筑的仓库。
他听说,这是从占城来的稻米,南方早在百年前就开始种植,这种稻米,可以一年种上两季,宋人能应对天灾,这种稻米居功至伟。
这让郭药师不禁惆怅,若是辽东也能种两季稻米,那会便不会被饿死那么多人了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拿着木棍轻砸手心,做威慑状。
他的样貌很是威严,长辈曾说是天生当将军的脸,他能应聘上这巡逻一职,靠的也是这张脸,管事说他往那一站,就能让人不敢随便开口。
今天看来又是无聊的一天,并没有什么意外状况。
郭药师感觉自己最近生活的太舒服了些,没有在辽东那种拼死拼活的紧张,都有些皮痒了。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突然间,一条只能乘坐七八人的小船靠近了港口——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船后还有一只大船,正在追击这条小船,甚至还在对着小船放箭。
那小船本就在风浪之中,船上数人慌乱躲避间,小船倾覆,几人都在水中挣扎。
就在大船还要再靠近时,一声巨响,却是港口高处的床弩已被开动。
那大船似乎觉得危险,便退走了。
郭药师带船前去救人,但等到达时,那七八人,只有四人被救上岸来。
王洋很快过来,询问了他们,才知他们是遇到海盗的商船,宋朝在海上没有水师,商船遇到海盗,大多都是破财免灾,但先前那群海盗,像是辽人,不愿意放过他们,想抓了他们卖去高丽当奴隶,他们拼死才逃出来这么几人。
郭药师突然道:“为首的海盗,是不是姓高?”
“你如何知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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