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闭一睁, 到家了。
明媚阳光穿透片片云层,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辛夷随手扒开糊了满脸的发丝,在呼啸狂风中, 俯瞰脚下方。
目前摆在她面前的。
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随机传送到的地点附近并没有活人, 马甲暂时保住了, 坏消息是, 她传送到了商场顶楼天台边边上。
并且短短数息间。
高楼下的广场上, 已经聚集了一群路过的人,在仰着脑袋朝楼上指指点点, 议论纷纷。
很显然, 他们误以为辛夷是要跳楼寻死。
高楼足有二十多层, 下半截是商场商业街, 上半截是办公楼, 除非长了千里眼,否则不可能看出她就是“给全人类直播古代修仙”的嘎蛋主播。
辛夷手扶着身后的金属栏杆。
翻向护栏内侧, 她环顾空荡荡的天台,忽地耳尖颤了颤。
有大批杂乱脚步声, 快速在楼梯通道中穿行, 朝着天台这边赶来。
“统,附近有没有监控。”
【没有。】
辛夷拍拍柔软指腹上沾到的铁锈, 明锐目光扫过四周,寻找藏身之所。
最终她的注意力,落在了前方三米多高的电梯机房。
“咔哒”
金属门把手颤抖了下。
旋即, 便是“哐当”一声响动,布满铁锈的厚实金属门,被从里面推开,一群人“哗啦啦”鱼贯而出,有接到报警的探员,也有商场的管理人员,约莫十多人。
“人呢?!”
看到空无一人的天台,不少人愣住了。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奔向护栏处,看到楼下广场没有什么血肉横飞的惨状,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
“人怎么不见了?”
“我也看到了,楼顶确实站着一个姑娘……”
探员们交头接耳。
为首的女探员,望向商场管理人员,“刘经理,天台有其它下去的通道吗?”
西装革履的刘经理喘着粗气,摇摇头,“天台只有一个出入口。”
“那就奇怪了。”
女探员侧头望向隔壁的电梯机房,走到玻璃窗旁,上半身前倾,脸快要贴到玻璃上,扫了圈机房内部,里面并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
刘经理嘟囔句:“是奇怪,钥匙都……”
探员:“你说什么?”
“我说钥匙都在,天台门也好好的,那人是怎么上来的?”刘经理单手捂起心惊肉跳的胸口,擦擦额角吓出的冷汗。
若是有人在这跳楼,他这个“经理”的铭牌前。
怕就要添个“副”字了。
天台上没找到人。
探员们简单商量几句,只好散去,临走前,为首的女探员忽地驻足,扭头看向机房顶部。
其他探员停住脚步,“怎么了?”
“会不会在上面?”
“不可能吧,这机房估摸有三米多高。”
“是啊,除非是传说中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不然肯定上不去。”
“还有神仙。”
听着下属们的话,女探员想想也是,便扭头离开了。
“哐当——”
金属门再次阖起,落锁。
机房顶部,辛夷略松了一口气,她拆去头上钗环,存放进空间手镯,在商城购买了只一级服饰(现代)礼盒。
开出了套礼服裙。
是条款式简洁的方领小黑裙,后背绑带镂空,换好裙装,辛夷取出模样有些浮夸的流苏项链,戴在修长颈部,钻石与珍珠的结合,莹润璀璨。
穿上配套的白金底水晶鞋。
她理理蓬松黑卷发,随手将配饰墨镜挂在胸前,拎着包包,身姿款款走到金属门前。
辛夷抬手虚搭在门把手上,嫩白的指尖轻颤,灵力探入锁芯内部,震碎了里面的零件。
伴随着一声“咔哒”。
锁开了。
辛夷挥挥手,灵气化为一阵劲风推开房门。
“咔哒”
“咔哒”
“咔……”
踩着细长高跟鞋,辛夷沿着层层阶梯,不疾不徐朝楼下走去,下了两层楼,在拐角处看到了条亮如白昼的通道,喧热人声从通道那端传来。
她走进通道。
踩着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砖,半路遇到了折返的几位探员,他们实在不放心,决定再上去看看。
四目相对。
又很快错开,一触即分。
“她是从上面下来的?”
“应该是走错路,发现不对折返回来的。”
“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对,先前楼顶那姑娘穿的是古装,——直播间出现后,路上穿古装的小年轻变多了。”
“挺漂亮的……”
听着身后方隐约传来的交谈。
辛夷随手戴上墨镜加快了步伐,走出通道后,她取出通讯手环开机,无视涌出的一条条讯息,她拨通了一个号码。
不多时。
西装革履的刘经理领着助理,小跑着走出电梯。
见到辛夷后,他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微笑着哈腰问好,“二小姐怎么过来了。”
辛夷:“天台的门坏了。”
刘经理微怔,“什么?我刚刚才——”
“我说,天台上的门坏了。”
辛夷再次逐字逐句重复了遍,而后继续道,“那些探员又上去了。”
这次,刘经理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应道,“是,我会处理好的。”
“再帮我安排一辆车。”
“需不需要保镖跟着?”
“不用。”
“是。”
刘经理停在原地。
目送辛夷的背影,消失在阖起的电梯中,才收回目光。
小助理挠挠头,“经理,难道顶楼那个消失的女孩,和二小姐有关?”
刘经理小声斥道,“闭紧你的嘴,辛夷小姐脾气可不好。”
“二小姐怎么会姓辛?”
小助理愣住,他记得很清楚,集团大boss分明是姓秦。
刘经理摇摇头,一脸的忌讳莫深,“不该问的别问。”
下行的电梯中。
除了辛夷,还有对疑似情侣的一男一女,她拨弄着空间手镯,用意识与直播系统交流,“统,挂个请假条,就说直播间要关闭一段时间,开播时间短则一周后,长则半月后。”
她这次回来,想家只是一部分原因,促使她如此迫不及待的,是那辆试图创死自己的灵车。
辛夷要调查幕后真凶。
不确定究竟多久,才能彻底解决此事。
【收到。】
系统后台编辑好文字内容后,就挂到了直播间。
辛夷身后方。
长发女孩手腕上的通讯器震动了下,她打开屏幕,看到直播间挂出的通告,惊呼出声,“主播请假了!”
男人:“请假?”
长发女孩:“嗯嗯,通告已经挂出来了。”
放在以前“主播”代指的是一个群体,现在的人提到“主播”,说的几乎都是那位修仙主播。
男人抖着腿,“你说,她给的那功法是真的吗?”
“不知道。”
女孩看着他那不老实的腿,皱皱眉。
“要我说百分百是假的!”
男人嗓门很大,唾沫横飞,“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穿越修仙?一群傻缺!”
“还有那个修仙主播,摆明了就是个博流量的小丑,坑蒙拐骗的骗子,不就懂点黑客技术嘛,我要是有这技术,我也行!”
“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傻子信,还给她打钱……”
听着相亲对象胡吹乱嗙的普信言论,女孩目露崩溃,尤其是在看到前面站着的,气场很强的漂亮黑裙小妹妹,扭头投来异样目光后。
她脚趾蜷缩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不该动摇同意这场相亲,尴尬死了,为什么电梯速度这么慢。
在他的喋喋不休中,长发女孩脸颊涨得通红,终于忍无可忍,“你别说了!”
男人正在兴头上,哪肯停下,“这有什么,我说说怎么了,你不会是也相信那个骗子主嘶——”
冷不丁地,右腿关节传来一阵剧痛。
像是针扎一样。
男人腿一软,痛呼出声,狼狈地单膝跪倒在千鸟格电梯毯上。
“推荐枸杞泡西地那非。”辛夷单手推推鼻梁上的墨镜,嘲讽道,“男人到了年纪确实哪哪都软,需要补补。”
男人怒目圆睁,痛得大汗淋漓,“艹!你怎么说话呢?!”
“叮”
电梯停下,紧阖起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辛夷没有理会无能狂怒的男人。
她拎着包包,不急不缓从电梯里走出。
系统狗狗祟祟的探头探脑,总感觉回到蓝星后,宿主脾气好像变差了很多。
在电梯外候着的工作人员,看到辛夷从里面走出,赶忙小跑过去,送上车钥匙,“二小姐,您要的车。”
她接过钥匙,“不用司机,我自己就好。”
联邦十六岁就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可以报考驾照。
工作人员:“是,二小姐。”
“你站住——”
男人拖着酸痛右腿一瘸一拐,气冲冲从电梯走出,看到这阵仗登时怂了,像是掐住脖子的公鸡,怒斥声戛然而止。
辛夷坐到驾驶座,车门自动阖起。
换上平底鞋,驾驶着车辆驶出地下停车场,看着路旁飞快倒退的高楼大厦、嬉闹人群,感受车窗吹拂进的徐徐微风。
她躁动的心情平静了不少。
秦老爷子喜欢孩子。
十八岁前,秦家小辈必须要住在秦家老宅,之后才能搬出,辛夷在被系统绑定那天,恰巧是十八岁生日。
她要回的家,自然也是秦家老宅。
“吱呀——”
黑色车辆一个漂亮的甩尾漂移,停在秦宅前。
没等安保人员从岗亭探出头,辛夷就推开车门,从驾驶座下了车,摘下了脸上的墨镜,她明锐的目光,扫过面前这座庄重华贵的深宅大院。
看到失踪数月,音信杳无的二小姐突然回来,安保露出惊诧神情。
辛夷面色淡淡:“怎么,不认识了?”
“二小姐好。”
安保慌乱的低垂下脑袋。
见他这反应,辛夷想到了亲爱的家人们,嘴角笑容带出几分嘲意,也不知道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妹妹们。
瞧见活着的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呢?
一定一定——
很有趣。
……
“嘎吱”
两名佣人小跑着,推开沉甸甸的餐厅房门。
听到响动,餐桌旁坐着的几人,下意识循声望了过去,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辛夷踩着细高跟走进餐厅,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
望着面色忽变的家人们。
她晃悠着手中墨镜,漫不经心道:“父亲,我回来了。”
“咔哒”
秦贺手中的银质刀叉掉落进雪白瓷盘中,目露惊惧。
他的对面,秦琪阴郁木然地扭头呆望了会,才如梦方醒,迟钝含糊地开口道,“二姐,还活着啊?”
“嗯。”
辛夷淡淡应了声,坐到餐桌前。
一旁候着的佣人,小心翼翼送上套新的餐具,摆放在她面前。
“小琪,怎么和姐姐说话呢。”秦父低声斥责了句,随即抬头看向辛夷,儒雅随和的面庞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小夷,这些天去哪了,你爷爷很担心。”
“去升了个级。”
辛夷拿起锋利的刀叉,银白刀身倒映出她黝黑深沉的双眸。
“升级?”
秦贺的手微微颤栗,低哑嗓音里透出几分焦躁,“二妹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少玩点游戏。”
辛夷侧过头,看向他不断打颤的身躯,“大哥,你该吃药了。”
秦贺呼吸有些急促,强调道:“我吃了!现在感觉很好,很好。”
“哦。”
她低下头,不再多管闲事。
秦父拧拧眉,看向啃着指结,跼蹐不安的长子,“小贺,回房间去。”
“我说我吃药了!”
没有丝毫预兆,秦贺猛然暴起。
他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哐哐”锤打着面前的桌面,餐盘中散发着甜香的小蛋糕,转眼间化为一滩恶心的糊状物。
“你们聋了吗!”
“废物!他们才是废物,滚远点,别看我、别看我……都滚啊——”
他挥舞着粘满奶油的青紫拳头,神魂恍惚,疯疯癫癫。
飞溅的油渍落在身上,秦琪眼帘轻颤,小心翼翼收起怀中褪色老旧的小风车,掏出雪白餐巾,用力擦拭着溅到油渍的手背,直到搓到皮肉通红冒出细密血丝。
她依旧没有停手,机械地揉搓着。
好恶心!
好恶心呕!!
太脏了,为什么擦不干净,为什么——
她眼眶潮红,瞳孔放大,胸口剧烈起伏着,口中吐出断断续续的呓语,“嗬嗬,该死,都该死……”
望着疯疯癫癫的两兄妹,辛夷放下手中的刀叉,胃口全无,数月不见这两位病得越发重了。
瞥了眼主座,依旧在全神贯注吃着午餐,对眼前事充耳不闻的父亲。
辛夷沉吟片刻,身为在场的唯一正常人,她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瞅瞅愈演愈烈的两兄妹,她从桌前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抚平裙摆褶皱。
而后,反手掀翻了面前的实木长桌——
“哐当!!”
桌面上摆满的酒水餐盘,摔了一地。
醇香酒液从破碎瓶中蔓延开来,与油腻的食物、碎裂的餐盘混成一团,不分你我。
望着面前的一片狼藉,两兄妹惊呆了,像是惨遭锁喉的尖叫鸡,嘶吼、絮叨戛然而止,餐厅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都傻站着干嘛?”
辛夷面不改色的拍拍手,看向一旁候着的佣人,“还不快送他们回房间。”
“是是,二小姐!”
佣人们如梦方醒,熟稔的一拥而上。
死盯着至少两三百斤重,四脚朝天躺在地毯上的实木餐桌,两兄妹吓傻了,像是温驯小奶猫,在佣人搀扶下离开了餐厅。
秦父沉默稍许。
他丢开手中刀叉,从座椅上起身,“小夷你的力气?”
辛夷接过佣人递来的手巾,擦擦手,“父亲,我说的他们也包括你。”
“放肆!!”
秦父面上儒雅温和的面具,出现裂纹。
他正要怒叱,就看到对面的逆女挑挑拣拣,拎起只一米多高的实木座椅,旋即雀雀欲试地瞅向自己。
“……”
“……”
呵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秦父瞬间怂了,追随着前面一双儿女的后尘,在佣人的搀扶下匆匆离开了餐厅。
凝视着父亲仓惶离开的背影。
辛夷心中郁气散去不少,就是掀桌子太浪费食物,影响也不好,还是找机会套麻袋暴打他们一——
哦不!
至少要揍上十顿八顿的。
她哼着小曲,心情愉快地丢开椅子,走出狼藉不堪的餐厅。
秦家曾经是典型的封建大家族,靠着祖传的疯,还有经商头脑,挺到了现在,进化成一个封建的资本大家庭。
有底蕴有历史,又不差钱。
秦家老宅可谓是,修建的十步一景,百步一画。
辛夷行走在阶柳庭花间,看着周围生机盎然的满园春景,眼中流露出几分讥讽,再美的景色,也藏不住秦家人流淌在骨血里的疯魔。
秦家有家规。
小辈在搬出老宅前,必须住在一起。
当然不是住在同一间房,这里的“住在一起”指的是住在同一座楼。
辛夷的房间在三楼。
踩着一层层铺着厚重绣毯的阶梯,她在二楼拐角处,遇到了面色苍白的秦琪,她手中依旧攥着那只褪色小风车,精神有些萎靡,不过状态好了许多。
吃了药,目光清明。
辛夷抚摸着自己的拳头,“你在等我?”
“不是。”
秦琪面色微僵,否认道,“我就是想下去走走,散散心。”
想到方才餐桌上少了一个人,辛夷顺嘴问了句,“母亲还没回来?”
秦琪面色阴郁,“回来了,住了两三天又被父亲送进去了。”
“哦。”
话罢。
两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辛夷拎着包,与她错身而过朝楼上走去。
秦琪扭过上半身,踟蹰着,还是开口喊住,“等一下,衍哥打电话给我了。”
辛夷反应了下,才想起这人是谁,“哦。”
秦琪摆弄着手中的小风车,“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联系我,衍哥发现你失踪不见问我你去哪了,我不想撒谎,就告诉他——”
“你死了。”
“他狠狠骂了我一顿,我好难过又好开心,他终于肯理我了……”
“你想说什么?”
听着她的絮絮叨叨,辛夷有些不耐烦。
“姐姐,你去见见衍哥好不好。”秦琪霍地抬起头,满面兴奋道,“你才是他的亲妹妹,见到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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