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也同时成为语言的一部分,成为命令的一部分。
正在鲸吞着汁液的虫族们突然僵直了身体,一只只麻木地倒退出去,它们的速度很快,甚至比它们冲出虫巢的速度还要快,仿佛它们所触及到的意识是它们无法违抗的存在,一个个都远离了巢穴外的地表。
它们飞行,它们悬浮,它们僵直地注视着朱利安。
安东尼奥发现那些刚才还在疯狂汲取着汁液的虫族们突然窸窣着离开,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怨毒,“你以为把它们都送走就可以阻止我吗?它对虫族有着无法抵抗的诱惑力,即便是人类,也会忍不住受其蛊惑。”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昂,“但是没关系,哈哈哈哈哈没关系,这是祭品,嘻嘻这会是献给神祇最好的祭品,就算你能控制它们,也无法避免它们的死亡。”
朱利安还能听到安东尼奥的声音。
但朦胧胧的,仿佛隔着一层水雾,听不大清楚。
咕嘟,咕嘟……
好似是粘稠的水声在翻涌。
朱利安喃喃地说:“所以,你是想毒死你的神祇吗?”
既然要把虫族当做是祭品,还引诱它们喝下这么多汁液……这听起来,难道是给汁液下了毒?
安东尼奥的脸色扭曲起来,疯狂地大喊,“你懂什么?就算你是神祇的使者,接引神国的道路,却仍然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无法明白我们无上的荣光。”
好吵。
朱利安皱眉。
聒噪。
一种冷漠的暴戾猛地窜起。
那仿佛是从一开始就扎根在朱利安骨子里的漠然,在被突然激发的时候,带着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毛骨悚然……仿佛一时间,朱利安的视野被无尽拔高,从扭曲、寂灭的虚空之外注视着安东尼奥,如同在注视着一只毫不起眼的爬虫。
……人类,或者,别的物种也好,在发展所谓的教派时,似乎从来都不相信自己的努力会是徒劳无功。他们觉得,他们深以为然,他们会是最忠诚的信徒,所以理所当然的,神明也应该垂恩于他们,像是那个在沙漠星球里徒步走了十八天,没有携带任何水和食物的信徒……他们觉得,定然是神明被其感动,才会有这样的奇迹。
——可说不定,那只是一个非常适应沙漠气候的种族呢?
有人生活在水一般的星球,就有人生活在沙漠遍野的星球,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但一切,都将归于神恩。
他们不会承认,他们不愿意承认,即便是有神祇,神,也未必需要信徒。
祂们无所谓信仰,无所谓教派。
或许有时候,的确存在一些难以掩盖,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神恩神迹,如同艾尔索营地最初的献祭。
但,或许那只是神明被无数的血腥和尖叫声吵醒后,在混沌破碎的时间缝隙里,半睡半醒地瞥过来一眼呢?
虽然只是一眼,造成的影响却是翻天覆地。
于是信徒欢天喜地,奉以为神明的降临,如同此时此刻,这聒噪的语言,流淌在塔乌
星上劣质的气味,附属于祂的物种散发着令人不喜的味道——那不再好吃,不再纯粹的简单,都让祂非常,非常不高兴。
就像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得最舒适的地方成了旅游地,或者其他的什么,总之,不高兴。
祂弯下腰,细腻发白的手指沾了沾溅在胳膊上的汁液,那味道里混杂着各种奇怪的、酸涩的气息。
或许在虫族,或者人类的味觉里,这算得上是无比的美妙味道,可是祂却露出了一副奇怪的表情、或者是表现不喜的动作,漫不经心地挥开了。
下一刻,祂出现在了安东尼奥的面前。
安东尼奥原本手里还举着枪械,朱利安猝不及防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下意识开槍了,几道闪烁着噼里啪啦声响的光束猛地贯穿了朱利安的小腹,直接轰开了一个大洞。
由远及近的嘶鸣声瞬间就到,代号a几乎疾驰了上千公里,把躯壳的潜能榨干到极致,却还是目睹了惨状的发生。它的复眼猩红得仿佛要流淌下血液,嘶鸣声暴起,两只前足猛地挖开了安东尼奥的后背心,将他的心脏生生掏了出来。
剧烈的痛苦让安东尼奥惨叫连连,栽倒在蕴含着汁液的地表上,他慌忙地捂着自己的心口,像是要止住疯狂流泻的血液,但……
为什么他还没死?
安东尼奥在痛苦里,挣扎着想。
其他的船员身为旁观者,比安东尼奥看到的还要多。他们看到那个奇怪的男人从十几只丑陋奇怪的虫族身后走出来。
他行走时,蜜色的汁液从他赤/裸白皙的脚趾滑落下来,如同滚落的珠子连串,似乎无法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那些蜜汁衬得他的皮肤愈发皙白湿腻,宛若沁着血的脂玉,哪怕是最手巧的工匠都无法锻造出如此完美的容器。
他的眼睛是纯粹的蓝,好似承载着星空万物,分明初见柔软非常,再见却是雷霆般的冷漠。可冷漠,与这副柔美身体,却愈发塑造出只能容纳在纤细腰身里的魅惑。
那源自于人类心底最丑陋的欲/望被勾引出来,眼睁睁地看着那如同妖物般的青年行走到船长的跟前……
而那头恐怖、疯狂的怪物,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们的船长……
为什么没死?
是神终于注视到了他吗?
还是,那仅仅是神,还没打算让他死?
但异动,并非在这个时候停止。
地底下,在虫巢的最深处,感知到危险的埃德加多已经往上,再往上,从无比深沉的黑暗中挤出一个朦朦胧胧的脑袋。
无数只浅灰色的眼珠子,那些复眼都因为某种亵渎般的注视而发出惨叫声,但它们并没有停止注视,反倒是因注视而变得愈发暴/动,好似是看到了什么令其欢喜,疯狂的东西。
在地动山摇般的震动里,它离开了栖息地。
往上。
再往上。
巨大。复杂。
虫巢之中,探出了一个雾气组成的脑袋。
它似乎是千万让人恐惧的根源本身,是携带着一切疯狂的粘液,是绝望的本身。
当它出现时,仿佛有无数不可名状的低语在耳边回荡。
目睹了它相貌的人类惨叫出声,他们的眼睛在那一刻好似瞎了,血液从崩裂的眼角滑落下来,他们痛苦地呻/吟,捂着已经变成血窟窿的眼睛跌跌撞撞,摔倒在地上。
他们可怜地嚎叫着,在蜜汁里打滚,如同也变成了只知道疼痛的怪物。
但它并没有在意混沌里突然出现的杂音。
它蜿蜒着,扭曲着,如同雾气扩散,它把肢体化为软绵的浓雾,笼罩在虫巢,笼罩在天空之下,一切都变得漆黑,一切都变得几乎不
可直视。
唯有祂与众不同。
唯独祂是一切漆黑中,无尽的一抹白。
祂立在那里,纤长皙白的手指勾起代号a的脑袋,正有些好奇,又好似是有趣,喉咙咕噜噜的,像是头一次学着说话,慢吞吞地咀嚼着人类的语言,“……代,号,a”
祂在说,朱利安在说。
“你,味道,很重。”
血味,杀气,嗜血的欲/望,无尽从根源而来的气息,散发着非常好吃的味道。
祂靠近了一点,鼻子动了动,好似在汲取什么味道。
啊,还有另外一个,和它完全相同的味道。
好闻,非常好闻。
祂饿了。
祂摸上血肉模糊的小腹,无视了上面洞穿的伤口,“……朱利安饿了。”
伤口在他的动作下一点点愈合,很快就恢复了光滑。
另一种欲/望也随之迸发出来。
“朱利安想交/配。”
祂本能,纯粹地笑了。 https://www.3zmm.net/files/article/html/44789/44789627/5678978.html www.3zmm.net。三掌门手机版阅读网址:m.3zmm.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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