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拍摄的时候, 2号翼楼这组的保安,趁着安娜斯塔西娅膝盖不适,原本走在最后的士兵上前去搀扶灵媒, 而队伍里的其他志愿者和工作人员各自心乱慌张的时候……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机会, 利用自己对大楼的熟悉, 迅速规划了一条最短的路线, 并成功脱离了节目组的录制队伍。
还在一层楼的时候, 第八轮的选手齐聚一堂,第一组的那位女灵媒说她要去大楼地下层,还把他跟着的第二组那个女灵媒和第一组的主持人谢尔盖, 以及两组的随队士官一起带走时……
保安就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而当前往地下室的士官和灵媒们久久不出来的时候, 他不免担心, 是否地下三层的密室东窗事发了。
他只能和自己的两个同伴, 交换着眼神,却压根不敢聚到一起。
毕竟……现在, 他们三个可都是嫌疑人了。
自从第七轮挑战里, 第一组的男灵媒发现了地下二层那个互助小组后,他们三人就被士官们严格控制着搜了身。
他们的手机被拿走,节目组说是“暂时保管”, 而他习惯带在身上的一些防身的器械, 更是直接被迷彩服们尽数没收了。
他唯一感到庆幸的就是, 自己所在的这一组, 并没有出现如另外两组的保安所说的那种实力强悍的灵媒。
在中午和下午吃饭时, 他听着第三组的保安说自己遇到的那个叫索莱伊的女灵媒有多牛逼, 可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
还想着……如果自己能见识一下,以后也算是有了谈资。
可是, 在午夜的废弃大楼,当他听到第一组那个灵媒自带的翻译所说的话时,心简直就像是在朝着无底洞,直直地,越来越快地,往落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同事,卷进这件事的程度到底有多深。
——毕竟这不是什么光明的事情,拿出来讨论有点不太合适。
但是……他反正是从成为大楼保安的第一天起,就已经被当初的队长带着,走向了地下三层。[1]
男人,不管轻壮衰老,谁不爱权、势、财、色。
权、势,他这辈子是没戏了,没生在豪富人家,没那个积累。
但财,他只要在做保安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那还不容易!
而色……虽然很不容易得手,但下面那个女孩子,还真就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人,长得就跟画像上的天使一样!
更何况还是个傻子,话都说不利索,不怕对方反抗和告状。
他当然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违法的。
但他总想着……这大楼里发生的作奸犯科的事情,也不差他这几件。
是为了从众吗?
他不知道。
如果一个人从小吃不饱穿不暖的,到长大也没受过什么教育……
那就不要问他道德感是什么。
道德感能让他过上更好的日子吗?!
找到了理由,他心安理得地收着“工资”,有时候还会帮他的“老板”主动物色“货源”。
肾衰竭是很花钱的一个病,并发症又多。
有多少家庭,一辈子的积蓄都砸里面了,这人呐,最后还不是得死。
多的是经不起试探的人,更经不起诱惑!
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早点死了,家里的负担更轻一点不说,还能获得更多的贴补……
这可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儿!
赚了钱,只要有了钱,他就可以去享受一番有权有势的老爷们日常能得到的服务。
至于色,只要有钱,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如果觉得不合意,那一定是钱给少了。
难道是他的弱点太明显了?
反正他就是爱财,为了财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似乎就成为了大楼地下三层与其后面的“老板”之间的传声筒了。
那些人再也不需要露面。
有什么需求,只要一通电话、一张纸条,他都能做得利索周到。
保安在嘈杂的环境中放空自己的大脑,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怎么会觉得……自己能在这栋大楼里呼风唤雨?
他就算真的在这栋大楼里只手遮天,也不过就是一栋废弃大楼呀!
地下隐隐约约传来的,跟闷雷似的,又如敲闷棍一般的声音……敲醒了保安。
他猛然间意识到,是那条新修了还没几年密道……被发现了。
他此刻特别希望,在通往地下三层的密道里,能有一些杀伤性的装置,尽一切可能阻挡那些迷彩服们进入地下三层的密室里。
然而他刚刚升起这个念头……
却又想了起来……
当初“老板”说,想把下面的手术室再改造得更隐蔽一点,可以让里面的人不用经常进出的时候……
当时自己是怎么说来着?
“不如设置一条金属的向下延伸的管道?这样我们完全可以从外面,把要送下去菜也好‘肉’也好,直接滑下去。”
“这条管道最好不要有从里面闭合的方式。门锁在我们自己的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再说了,下面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一个疯疯傻傻的女人,哪里就需要出门了。”
“老板”当时笑得好开心好大声。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天才,是自己终于要得到“老板”的赏识和重用……
或许,在“老板”的眼里……自己就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老板”笑得那么开心,只是因为……
这只狗,为了一点狗粮,疯狂甩动尾巴的行为,惹人发笑吧!
保安魂游天外,是被尖叫声所惊醒。
那个留了大胡子的主持人,和灵媒一起前往地下室的谢尔盖,身边跟着两名陌生的士兵一起,没有灵媒,没有翻译,三个人走了回来。
他的心里突然又升起了一种微弱的希冀。
尽管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希望的是什么。
或许,他在发白日梦,希望《通灵》是摆拍,所有灵媒都是演员装的?
这样那两位女灵媒在地下,才有可能无功而返,而他也才能放下心来。
可是……他也知道这是白日梦……
怎么可能实现呢?
即使他没有遇到特别强的灵媒,但他到底也是见识过了老巫师,见识过了塔拉·玛雅,也多少见识到了那位斯嘉丽……到底有多强。
最开始她手里抱的那瓶眼珠,还是他给队长出的主意,可以在墙上挖洞埋起来……
保安想起了那个眼睛标本瓶,又是一阵恍惚,刚才他一不小心,好像和那个眼睛对视了一下……
随后又是一阵吵吵嚷嚷。
好像是队伍里的志愿者们有什么疑问。
一名看上去快五十的中老年男人,在两人的陪同下,从大楼的正门外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就像保安平时很讨厌的那一类型人。
他一开口做自我介绍,保安就知道他确实是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成功人士。
节目组的总制片人,这能赚多少钱啊……
当保安发现自己又走神的时候,刚好听到了谢尔盖的通知:
“每一组各自分开乘直升机去天台,下一组选手很快就到了。”
总制片人这个时候来做好人,说节目组给大家提供不限量的咖啡。
保安心里冷笑,想:
就算我没喝过咖啡!我差你这一杯咖啡吗?
“老板”让他过来,是希望他做个眼睛,保证这大楼里的秘密安然无恙。
可现在,这大楼里还剩下多少秘密,真不好说……
尤其是,有一些秘密,他压根就不知道,那如何判断保住了没有?
他也是今天跟着这些灵媒们……才知道了一些秘辛。
真可笑,他还以为自己起码是“老板”的得力手下,原来狗屁都不是。
闹哄哄的志愿者群体里,有人提出了质疑:“那第八组选手最后的通关时长,节目组准备怎么计算呢?”
回答的是那个制片人:
“在结束了外景的拍摄之后,由节目组和三名选手本人,还有你们志愿者的代表,一起开会讨论决定。”
“这样的安排,应该还是比较公平的吧?”
保安听着面前的人在交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他总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水里面听人说话的感觉,再不济,也是被厚厚的塑料袋套着脑袋……
有点闷闷的,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他也不敢说什么。
只能一路沉默地,跟着他们这组的主持人伊利亚,重新回到了2号翼楼的天台上。
头顶上方传来了直升机螺旋翼的声音,他只觉得这九月的晚风,怎么也如此冰冷。
他们这一组,最后一位参加废楼挑战的灵媒,是一个红头发的小个子。
和这个红发的女灵媒对视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特别胀,完全无法判断出她大概是多少岁。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还是青年,器官能用……
他后知后觉地想,自己怎么有点醉……难道他醉咖啡?[2]
嘿嘿,这感觉有点意思……伏特加贵死了,醉咖啡感觉也不错……
或许是咖啡/因的作用,当保安跟在志愿者们的屁股后,踏入大楼的那一瞬间……
他觉得自己的四肢跟面条一样软,差点一头从楼梯上栽倒。
后怕的感觉席卷而来,他突然就清醒了一点。
不过正当保安强打起精神,想继续走下去的时候。
在他身后的士官走了过来,将手放在了绑住他两手的绳结上。
那人对他露齿一笑:
“绑着我得背你,你别给我找事,我给你松开,我架着你走可以不。”
保安大喜过望,拼命地点头。
后来他一路让士官承担了自己身体的一半重量。
省力、省脑子,不用看前面的人怎么走。
而实际上,他疯狂地逼迫自己昏沉沉的大脑,用仅剩一半的理智去演练着……
在大楼哪一个地方他有机会逃,成功脱离队伍的话路线又该怎么走……
功夫不负有心人,装着不舒服一路省力到了三楼,保安想着再不和士兵分开,有机会也不好跑了。
还没想清楚该用什么理由开口说自己好点儿了不需要士兵驮他手臂了,又该怎么样才能避免双手再度被绑起来,就赶上了灵媒不舒服。
士兵甚至没和他说一声,就把他甩下来,往灵媒那边跑去。
可不就是天赐良机。
保安的心里有些疙瘩。
那对膝盖骨他当然知道,和眼珠是同一个女人身上的。
这楼里还有她的心脏她的肋骨她的肠道……
全他妈是他带着地下那俩反人类一起埋藏起来的。
不过他也没有心思想那么多了,自己的命要紧。
当他成功从节目组的队伍里跑掉,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过街老鼠一样见不得光。
可是,又何尝不能比喻成英勇的游击队的战士呢!
他在为自己的自由而战!
不知道队伍里那位士兵,追上来了吗?
嘿,说起来有点挺对不住那位小老弟的……就当他免费给他上了一课。
对坏人呀,就不能心软!
也可能……压根就无人在意他这样的小卒子,其实他的身后,并没有人?
保安不敢回头看。
他怕回头,会降低自己的速度。
他只觉得在奔跑的时候,耳朵里的血管一直在突突地跳。[3]
——以至于他压根听不清楚,外界是否有脚步声或喊话声。
他换了好些楼梯,做贼似的东躲西藏,终于下到了地面一层。
红发那一组肯定还在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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