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 7月5日晚
莫斯科,《通灵》布告大厅
一如一周前那样, 当白色的印有通灵logo的信封被递向她的手心,朱夏顿了一下,然后才从容不迫地面露微笑,接过了它。
这一次,她并没有继续听见那模模糊糊的“声音”,但是身上仿佛少了点什么,同时又多了点什么的那种奇异的触感,还是让她感到了一丝安心。
她认为, 这是“契约”在继续生效的意思。
虽然此时此刻的她, 依然不知道是什么契约, 又是谁,和她订立了这个契约。
但, 作为一个完全失忆者, 她已经将自己的心态调适得很好。
只要明确自己已然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那么所有的经历,对她而言, 都将是一种获得。
不过10分钟后,当她再一次坐进了单人采访的小黑屋,朱夏僵住了,她自打脸了……
什么叫“都将是一种获得”啊?
她不想要这周的白信封!
如果能早点想起来白信封的代价是单人采访的话,她一定会藏……
不……朱夏知道,即使时光倒流, 让当时的她知悉,只要走进了那间婴儿房,被娜塔莉亚的情绪所感染后, 自己将会发挥出怎样的水平,从而拿下这一期的白信封……
可即使如此,面对娜塔莎……她绝对还是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靠近那个无助的灵魂,只希望能帮助到她哪怕一丝一毫。
自己,绝不会选择藏拙。
好了,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上一周接受采访的时候,她到底是为什么,能如此自信地说出那一句话?
——“如果我真的能想起什么,而我又再一次拿到了白信封,并且当时有人问的话,我一定不会向镜头隐瞒的。这是我作为一个人的承诺,”
朱夏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意识到了自己,或许即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而她的预感没有出错。
当她从负责单采拍摄的工作人员手里捧着的简易抽奖箱中,摸出第一张白卡纸,翻过来看到题目的那一刹那……
朱夏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这当然只是个错觉,但她此刻,确实浑身发冷,由内至外地感到寒冷。
她……要如何对镜头前的观众们说,在她的梦里,自己被一群东瀛国的高中女生所霸凌?
要如何解释,她的梦里面竟然会有如此多的东瀛国人,全程说东瀛语,而自己却丝毫没有违和感,还能无障碍地进行对话沟通?
收敛起乱七八糟的思绪,朱夏慢慢地将白卡纸上的问题念出来:
“在第二集拍摄时,你是否有想起别的什么新的记忆?这次也可以和大家分享吧?”
念完了题目,朱夏停了停,她正在疯狂地试图组织自己的语言。
然后,她露出了一个苦笑:
“我是想起来了一点点,但……并不是什么愉悦的事。”
朱夏缓缓说着:“在x先生那一场挑战,我当时看到了马克西姆摔下跳台的场景,并将之再现了出来。当晚,回到旅馆之后……我就开始发烧。”
一边说着,她的脑海里一边自动浮现出了当天的情景。
其实,从感知到马克西姆因为捡搭在跳台边缘的毛巾,而脚滑摔下跳台那一刻开始,她的脑海里已经在闪回着,自她3月从医院醒来后,从未曾想起过的记忆片段了。
最开始是关于一场车祸的。
就在她模仿马克西姆滑到的那一瞬间——她的大脑里,突然多出了一段不受控地颠簸翻滚着向下坠落的记忆。
光线很暗,空间有些狭小,她被固定在座椅上,但安全带所能提供的束缚面积有限,她随着整个车辆一同,向身体的左侧下坠。
那是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
她完全失去了平衡的能力,觉得自己的左侧是非常强大的深渊之口——重力——让她无法控制地往那边翻滚着、坠落着。
正是因为这一段突如其来的记忆,影响到了她对整个外界现实的判断。
她伸出右脚想要在记忆里保持身体的平衡,结果反而在现实里面真实地摔了一跤。
因为摔了一跤,她的思绪仿佛又被拉扯回到马克西姆坠入跳水池中的那一刻。
之后她的行动,其实也是在自己的记忆、马克西姆的记忆、和现实这三者之间的循环之中,一种人体自我保护的本能。
她之所以弓起脊背,是因为她突然得到的那一段记忆里,她坐的车辆座位颈枕部发生了形变。如果她不将自己的后背弯曲的话,那她的颈椎,将很有可能被变形的支撑杆戳中。
也是因为马克西姆在从十米跳台向下坠落时,一直不曾放弃尝试变换入水的动作以期降低入水时的冲击,保护自己身为运动员的躯体。
她吞咽,是因为马克西姆落入5米深的水池,一个不慎连灌了好几口水。
也是为了在车辆向下急速坠落的过程中,平衡鼓膜两侧因气压变化带来的压强差,降低耳道内的不适感。
她感到疼痛,因为汽车坠入谷底的震动十分巨大,而强大的反作用力使她身侧的车内饰发生位移,挤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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