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颜见此人也觉得有些眼熟,应该是自己之前为结交人才做功课的时候有涉及到,忽然她灵光一闪,笑道:“这不是楚越君吗?”
祝有决固然是上京第一才子,但宜阳的狂人楚越君也是诗名远播,不过相比之下,祝有决的擅长范围更广些,楚越君杨伽专精诗词,风格颇为诡谲,独树一帜。
杨伽抿紧唇,看着阮优优。
因他冷着脸,优优不明嚼栗地捧着香饮子歪了歪脑袋。
男人却似有强迫症似的,伸手摆正了她的小脑瓜,略带阴霾的神色里略有松动,然后吐出清晰的字来:“你没有看我写的诗。”
此话一出,一旁的顾雪颜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消化着男人的话。
原来除了祝有决,杨伽也为阮优优写了诗。
百花宴十年一届,杨伽又是从小就崭露头角的天才诗者,因此他早就来过一届百花宴,但不曾未任何人动笔写诗,他批前朝旧梦,他叹岁月不饶人,诗风讥诮诡丽,但不曾写美人。
也因此,百花宴虽邀请了他,他也会赴宴,但未曾得过魁首,倒不是当时不如人。
顾雪颜在前期做准备的时候干脆将杨伽这人排除了,没抱什么希望,毕竟他诗风古怪脾性看着也冷硬不好接近。
而今年他竟动了笔,却恰逢祝有决赴宴,竟为同一个美人写了诗。
然而魁首却还是祝有决。
百花宴名士觉得他不如祝有决诗作便算了,阮优优这个当事人,似乎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既然破天荒写了诗,他自然是一直瞧着优优的举动,可她台上台下,都没有翻阅过那叠纸,只是单单挑出来了祝有决的诗作,单单去邀请了祝有决,听说上午,还是两人一起回来的。
想到这里,不由觉得可笑讥讽。
杨伽半阖黑眸默不作声攥紧了袖缘。
优优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抿了口香饮子,香甜的味道充盈口舌,她并没有觉得很抱歉。
她本来来这里做这些都是为了完成任务,自然是眼里只有任务目标。
既然任务对象明确了,其他的本来无须节外生枝。
她会回馈善意和爱意,但不能有人按着她强制要她回馈。
不过,仅仅是失望的话……
优优目含歉意地放下杯子,然后双手虚虚合十轻轻贴在左脸处轻笑道:“当日时间有限,并未仔细看每一篇诗作画作,但是在百花宴会后我都带回去了,原是打算回来慢慢欣赏的,当日先看了所南君的诗作实属是机缘巧合,楚越君莫怪。”
再怎么说优优的魁首之名,也有一份杨伽的功劳,交流过程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
优优的态度亲和,言辞温柔,杨伽纵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顾雪颜在一旁吃瓜吃得叹服,优优是真的会说话,虽然也不知道话里是真是假,反正说得让人很舒心。
再说了这般珍宝似的美人带笑温声细语地说着好话,又离得这般近,杨伽总不能还摆着一张臭脸。
事实证明——
他能。
虽然优优的美色和魅力确实靠得越近越令人迷乱,温柔的嗓音和姿态也犹如最好的安神香。
可杨伽不信。
因为当时收稿人是最后第二个收走的他的诗作,最后一个是祝有决,也就是祝有决的诗稿下就是他的诗篇。
若她真有心思,哪怕再看一眼都能看到他。
如何会待到梅花花神顾雪颜认出了他,才来说这般敷衍的话。
第一次为花神作诗,却被这般忽视对待。
多年的傲气今朝全在她面前被挥落于尘泥。
好一个绝色温柔又薄情惯会扯谎的佳人。
“你若是不想看,也不必勉强,”他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但到底是没有为难优优,反而提及另一件事,“我来此是为了提醒你要小心的,庞宣易此人行事颇为偏激,此次对所南君的声讨有他一份在,实际目标是为了你,看似是针对他,要小心的,是你。”
原来是口不对心的孤傲青年。
优优原本确实有些敷衍的笑意突然变得真心实意起来,多可爱啊,明明认定了自己的真心就是遭到了践踏,气呼呼地跑来对峙,笼统又没说几句话,连一句过分的话都没有,就开始担心她这个践踏他真心令他难堪的人来了。
或许是杨伽的口吻实在认真,优优虽然觉得他性子可爱极了,倒也没有继续不在意地笑,而是抿起唇神色凝重道:“这个庞宣易是何人?”
顾雪颜不愧是兢兢业业要准备上位的女人,她对某些特殊人士归纳得清清楚楚,这个庞宣易正在她可用而不可深交的名单上。
作为才子席之一的庞宣易自然是由真才实学的,但他的文字更服务于上位者一些,精彩但少了一些风骨。
此人家世不高不低,但人脉极广,逢人便投其所好地结交,是个连顾雪颜都自叹弗如需要学习交际手段的人物,但是隐藏特点就是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这还是因为顾雪颜本就知道剧情并认真查了查才能确定的,表面上这人自然是看不出端倪的。
说不准此刻就算去对峙,他都得装作无辜的模样,杨伽能知道这人是始作俑者,要比庞宣易竟是幕后主使本身更令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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