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韩骧如此独特举动的根由是源于“怕死”二字,怕晚间睡眠或是洗澡的时候被实力超脱的刺客刺杀暗害。
此想法猜测并非无根之水,因为这位统帅万计虎威大军的韩将军虽早已威名赫赫、举世皆闻,但作为刀修武夫的武道境界其实并不高,直到今日也没有突破第七阶,按照韩骧自己的说法,如果推去军中诸多繁忙职务一门心思扑在武学造诣上面,大概五年前就能初步踏入七阶的门槛,但即便是如今日理万机没时间好好花精力修炼,至多未来两年到三年,他的境界也能顺利脱离六阶凝丹境大圆满,晋升为七阶地煞境。
适才他以细微指力发射气机封锁士卒大腿窍穴的功法唤作“弹指玄机”,此特殊机巧与那桃花剑门门主风流的“桃花无情诀”的基础指法颇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可随意弹发本命真气对前方敌人发起源源不断的绵长攻势。年轻剑修魏颉最基础的拳脚功夫和指力底子都是这位韩二伯父帮忙给他打下来的。
百尺高楼平地起,筑基之恩,不可忘也。
此时虎威将军韩骧在夯土验兵台上岿然而立,紧盯着台下整整八百名正在受训苦练的破阵营悍卒,仔细审视考量着每一个精壮男子的身体情况和精神状态。戎马军伍环境好似原始丛林,永远秉持优胜劣汰的残酷原则,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任何一方面相比较其他人有严重劣势缺陷的家伙,就务须要被毫不容情的踢出八百人之列,毕竟这八百破阵营就相当于虎威军中充当掠阵前锋的一杆“长矛”,专门用于硬生生撕开敌军的前线防御,作用之大毋庸置疑,故而容不得有哪怕一丢的瑕疵存在,一人不利一毫,那这杆“矛”就会变钝一分,所有不安稳不确定的因素到了那片风云变幻、波谲云诡的黄土沙场都将被无限放大,变得极端的恐怖致命!
待得最后的半个时辰过去,大腿穴道的两处封印缓解破除,随着韩将军一声“放”的指令传落,八百颗近百斤的滚圆石球砰然坠在了地上,有山崩地裂之浩荡声势。
众铁血悍戾士卒尚未得到充分休息恢复,高台上的虎威韩将军即放声大喝一记:“练刀!”
八百肌肉结实满身疤痕的赤膀男子霎时散作了两波,快步奔向广阔校场东西两侧,不多时又重新回队,井然有序的整齐站定在了原本的位置。
夜幕已然低垂,这场雪却是越落越大了。
茫茫夜色,与朦朦雪色里。
一阵苍劲有力的号角声蓦然乍响,八百持刀精锐士卒在韩骧韩将军的号令下开始练刀。
第一记惊雷霹雳般的摧城战鼓声在校场之上擂起,近千名持刀铁汉竭力挥舞起手中长刀,喊杀声撼天。大有“人间壮士拔地起,奋臂为我击天鼓”的霸道气魄,仿佛无数金戈铁马就那样真实的出现在了面前。
如此威风八面的虎狼之师,若真的上了兵戈相见、你死我活的黄沙战场,将会是何等披靡而势不可挡的彪悍存在?
雪夜之中,在验兵台上站了快一个时辰的虎威将军韩骧不由自主的长眉倒竖,一双寒眸瞪得极大,嗓音若金属铿锵的韩骧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什么?”
那名着急来报的士兵见韩将军一反常态的震惊模样,又将刚才那番话重复了一遍:“今日酉时有人捣乱炼蛊活动,共有二十七名甲士受了或轻或重的伤,那捣乱之人说他姓吉名页,吉是吉祥之吉,页是书页之页,论辈分算是大将军的侄儿,还说无论如何都要见大将军一面。”
琅琊王麾下第一虎将的刀修韩骧心下思量道:“吉页,合‘颉’字,又说是我侄儿,除了三弟的独生子魏颉以外还能有谁?哼,那小子闯出了那般要命的祸端,怎的还有脸来见我?还偏偏挑在今天这种重要的日子,他-娘的,莫要累得老子也沾一身腥……”
素有“韩老虎”绰号的韩骧冲台下朗声宣布道:“本将军有要事要去办,今日的训练到此为止,解散,吃饭!”
阵阵擂鼓声、号角声、冲锋吼叫声一齐止息,雪地里八百名劲疲累尽到连玩女人都没力气了的赤膀男子皆四散而去,有喜气云腾的欢呼声接连响起:“韩大将军万岁!”
等到八百名破阵精锐悉数离开演武校场后,韩骧韩将军遂扭头对那前来通报的得力兵卒大声说道:“走,速速带我去见那人!”
在校场外静静等候了多时的年轻剑修魏颉,终于在飘雪的朦胧夜色里见到了一名身材魁梧毫不逊色于大伯父东方梧桐的覆甲汉子朝自己这边匆匆行来。
长发及肩的虎威韩将军迈着龙骧虎步赶至场外,先是将那名前来禀事报信的部下挥手遣退了,保证四处再无隔墙耳目后,他盯着那个模样作西域人特异打扮的古怪家伙以及那人身边那个穿有朱丹色漂亮裙子的蒙脸小丫头看了一会儿,十分迷惑的问了一句:“你们是何人?”
魏颉听言紧忙将熊皮毡帽以及假的金眉金须通通摘取了下来,望着琅琊王麾下第一虎将韩骧那张英气勃勃胡须精修的脸,想起上次见到这位二伯父已是好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年轻人情绪激动无比的高声叫道:“韩伯父,是我啊,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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