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这么久,他对儿子的印象又一直停留在他小时候乖乖巧巧的样子上。如今乍一见他,真的很难不生出几分“儿子长大了”的感慨。
马太守感叹道,“半年多没见了,高了,也瘦了。”
马文才不为所动道,“你急匆匆地派曹率喊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他的眼神里,甚至还透着几分不可思议。
想要成为一个慈父的马太守:“……”冷静一点,这可是他的亲儿子!
不过兴致到底还是被败坏了几分,马太守气得来回踱步,最终还是决定从儿子的学业方面入手。
“在我把你找来之前,我先跟你们的夫子聊了两句,听说——你们这一届,有一个名叫邱玉婵的学子?”
马文才声音冷硬,“她怎么了?”手指的指节却忍不住紧张地蜷缩了一下。
马太守没有发现儿子的小动作,他只注意到了他冷硬的声音,还当自己这是说中了他的心事。
中年男人得意地笑了起来,“我此次前来,是以你们这一届学子的品状考察官的身份来的。文才,我们是一家人,我的身份,同样也是你的助力。”
以马太守如今的身份,卡一个学子的考核,那完全是大材小用了。可若是为了讨儿子的欢心,那也不是不可以为之。
可马文才却并不领情,“你口中的那名学子可相当受我们书院夫子和山长大人的重视,所以——别做多余的事情。”
“哦?”马太守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万松书院的陈夫子,他是打过几次交道的,和他们这类人,本性是大差不差。
就算他很看好那名名叫邱玉婵的学子,如果她真的不得他的青眼,反招了他的厌恶,他惋惜之余,却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可这名名叫邱玉婵的学子,若是入了梅宜年的眼,那其中的性质可就全然不同了。
梅宜年手底下有出息的门生众多,哪怕邱玉婵这学子在书院的成绩不理想,他也有办法将之推上官场。
而且他不太吃他们官官相护的这一套,若是他把事情做得太明显,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他打压不了这个学子不说,那家伙的学生说不定还会在官场上找他的麻烦。
马太守瞬间给自己找出了千万个不去动邱玉婵的理由,他不仅歇了对付她的心思,甚至忍不住规劝起自己的儿子来。
“那你与你们山长的关系,如何?”
“一般。”
其实除了邱玉婵以外,梅宜年和自己门下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关系淡淡。
可是他门下的学生,却一个二个地神奇地放不下他。
就比如说武开泰,迷弟一个。要不是他爹跑万松书院挖人来了,山长怎么可能亲自下山去请他?
偏偏他冒着被亲爹暴揍的风险也要上万松书院读书,在这儿待的越久,对梅宜年的好感度就越高。离了书院,还不忘写信回来,求他指点迷津。
还有那些功成名就的学子们,按理来说,他们跟梅宜年的感情应该也不是很深,就是普普通通的师生情罢了,怎么不见他们离了书院以后惦记陈夫子和曾经的翟夫子他们呢?
可是他们就是异常地尊敬梅宜年,哪怕起初梅宜年根本就没给他们在官场上提供助力,他们一个二个的自己发达了,还不忘回过头来提拔自己的师弟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家对这个曾经的少年天才,是只有更重视、没有一个敢轻慢的。
马文才说自己和梅宜年的关系一般,马太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这太正常了,若是有哪个学子能够得到这位山长大人的垂青,马太守才觉得惊奇呢。
就像是这个名叫邱玉婵的学子,现在他就对她升起了浓浓的好奇之心。
“文才,你跟这位邱姓学子的关系,又如何?”他的儿子他知道,跟他一脉相承地有手段、有心计。
在讨厌和想超越一个人的同时,他还能和他成为好朋友,以对方的人脉为自己所用。
只有那些他看不上的人,他才会连装都不装,只想着简单粗暴地对付他们。
马文才意味不明地看了马太守一眼,“我们的关系?很好啊。说来也巧,一开学,书院这边就安排她和我成了室友。”
今年书院的寝室数量不够,娇生惯养的儿子要和人同住,可是马太守听了这话,却是第一时间就点头道了一声,“好!”
“文才啊,你要好好跟此人交往!你们的这位山长大人,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讨好的。他能得他青眼,必然是有几分本事在身的。
以我儿的家世,将来步入官场,至少六品起步。你跟他交好,说不定将来他还能够为你所用呢!”
“好啊,”马文才嘴角噙着笑意,“我会好好地——同她交好的。”
马太守欣慰地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孩子果然是长大了。以往不管他怎么教他处事,他必定是要跟自己争执几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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