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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道道众将结成茧子的半夏置于囚室之内,直到日前他才破茧而出,而一身伤势竟也痊愈的差不多了。
万兽春看着半夏,神色复杂,随后道:“出来吧,我有话对你说!”
半夏微微一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再叩头道:“道主请说,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不是在跟你说!”却见万兽春一把抓住半夏的发髻,将他的脊梁拉直。身形矮小的万兽春恰与跪着的半夏视线平齐,他那对一大一小的眼睛盯视半夏双眸,似要窥入半夏的灵魂。
“我是在叫你,出来吧,不死蛊神谷玄牝!”
半夏的眼神疑惑不解,却突然捂住心脏,发出一阵撕心裂肺惨嚎。
却见他皮肉下似乎有一条虫子蠕动,以极快的速度从心房一直爬到颈后。他的双目因疼痛而涣散,但下一瞬,猛然爆射出暗金邪芒。
随后半夏张口,发出的是不属于少年该有的苍老笑声:“桀桀桀桀,死矮子,许久不见了,叫老祖我出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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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大佛与锦绣山庄相距不远,但谢灵烟随公子翎到达山庄时,太阳也已经完全落山。
此时,公子翎孤身伫立院中,独对无字坟冢,银白月华下的他收敛一身狂态,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似在与坟中之人做着无声交流。
忽而眉头一挑,道:“你们两个,出来吧!”
便见院落入口,左飞樱先冒出头来,随后又把谢灵烟拖出,拉拉扯扯的到了公子翎面前。
公子翎蹙眉道:“你们不是去楚颂那取药了么?怎又跑到这里?”
谢灵烟带着恼意的偷偷推了左飞樱一把,将她推前半步,左飞樱见躲不掉,答话道:“楚颂姑娘已将药物给我,左飞樱在此向公子致谢!”
左飞樱盈盈一礼,情意真挚,公子翎却道:“将药给你是楚颂的主意,不必向本公子言谢,还有,本公子从未看过楚白牛的信笺,那只牛若问起,你可别记错了!”
左飞樱未看过信笺,此时依旧一头雾水,但见公子翎说得郑重,也就点头应下,随后又行一礼道:“师尊那边不好耽搁,紫玉膏既已到手,晚辈这便告辞了!”
说罢,左飞樱便撑开红伞,竟是急匆匆的御风而去,一副刻不容缓的样子,却将谢灵烟一人丢下。
“哎,你怎么走了!”谢灵烟本是被左飞樱拽着找公子翎道谢,哪想左飞樱竟丢下自己跑了,还偷偷丢给了她一个“我只能帮你到这了”的眼神。
谢灵烟全然未来得及反应,左飞樱便已远去,只留下她与公子翎独处。
谢灵烟心中暗骂左飞樱,但又见月光之下,她和孔雀公子的影子拖得长长的,竟是前所未有的接近,一时又心乱如麻,又羞又怯,回过身去对公子翎道:“公子……她走了,那我也该告辞了。”
谢灵烟心神慌乱,逃也似得就要离开,却听孔雀公子道:“你是剑修,不像她能御风而行,这么晚了是要去哪?且先住下,明日再走不迟,况且既然来此,不祭奠一下吗?”
经他一说,谢灵烟醒悟过来,又对那立着无字碑的孤坟道:“是了,这是公子爱妻之墓吧,我冒冒失失闯入,叨扰了你们,是该陪个不是!”
谢灵烟说话同时,伏下身子朝坟墓拜了三拜,心中却对坟中之人有欣羡之意。
可待她起身,却见公子翎神色古怪道:“怎么?你不知晓坟中之人的身份?”
谢灵烟睁大眼睛,茫然道:“难道不是公子的妻子?”
“呵,你们口风倒是挺紧!”公子翎冷笑一声,随后道:“罢了,既然没人告诉你,那你也不必知晓,去吧!”
“哦……”谢灵烟怅然若失的点了点头,拖曳着步伐要走开,可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
她心中生出一种渴求,恍若埋藏地底的岩浆爆发,急切而热烈,让她想了解公子翎,想知晓他的情、他的憾,想经历他的过去,让他在她的绮梦中,不再是虚幻飘渺,高高在上的幻影,而是又爱又恨,有血有肉的生灵。
“能讲给我听吗?”银辉下,谢灵烟回过身来,宛若月宫仙子,不可方物。
眼前少女与记忆中的人影交叠,公子翎一瞬恍惚,无所畏惧的孔雀头一遭避开少女的目光,道:“算了吧,非一时半刻能讲完,夜色已深,明日你还要离开……”
谢灵烟闻言,剪水双眸中的光采变得黯然,应了一声又要离开。
却忽又闻公子翎道:“三个月后,七月初八,是她的忌日,你若来祭拜她,她定会欣喜,到时,我再讲给你听。”
谢灵烟足下一顿,如月霁云开,面上黯色一扫而空,回头展颜道:“那便说定了,七月初八,我定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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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山庄内院。
作为山庄中最有权势的女妖,赵雅的卧室却是布置简单质朴,房间干净整洁,却无多余装饰,只两盆水兰算作点缀。
但本来不起眼的房间,此时却上演一幕却让人不忍将目光移开的图景。
卧室中间立着一个浴桶,热气蒸腾,香氛四溢,赵雅玉臂伸展在桶沿,白腻峰峦在水下若隐若现,此是正在沐浴净身,。
原本端庄严肃,令人难以接近的的面孔,此刻在水汽滋润显得脸颊酡红,樱唇丰润,一头湿黑亮泽的秀发披于双肩,更多出了与平时截然相反的妩媚动人。
可唯独一双眼睛不带一丝慵懒,正盯视着浴桶中的水波。看似顾影自照,但水面上倒映出的却是一座坟,一个妖,一个人。
公子翎和谢灵烟在后院交谈的情形,都被映照在这水波之上。
看着水波中一人一妖披着月色交谈,赵雅呼吸渐渐急促,平静的水面也感应到她的心绪,荡起一层层纹波。
无奈,嫉恨,自惭,怜悯,愤怒……诸多情绪在赵雅眼眸中次第交错,最后闪过的是一丝决断。
“啪!”赵雅击碎水面镜像,长睫上犹挂着水珠,眼眸如幽夜中的野火,深邃而疯狂!
“一次又一次,不许你们用着这张面孔,再伤害公子一次!”
随着她拍击的动作,一抹秀发从背后垂到了胸前,露出修长白皙的后颈。
却见本该光洁的后颈之上,有着一道难以磨灭的,扭曲,暗红,如虫子蠕动过般的旧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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