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严处把老邢拉下来,“我去趟医院,看看他们。对了跟殷天谈恋爱那臭小子什么来头,能把医科大的莫井三调动起来,那老头就一神经病,国家出面才能请得动他。”
“我哪儿知道!”邢局瞪眼,“局里的事儿我都管不过来,我还天天管人家谈恋爱,闲得!”
丁一远插话,“米家祖上是港岛最大的医学世家,估计和莫院长是旧交。”
天幕四沉,流云漫漫。
严处和姚局一路都没说话,在车里轻烟吐雾,临到医院才开腔沟通。
“我都不知道该咋跟乙安说?说啥呀?”
“今儿一听这消息,孙耀明的脸就蹦出来了。他走得那会我就在现场,是我摁的伤口!天儿她男朋友当时得多绝望,止不住,那个血它止不住它止不住啊!我跟孙耀明大学的时候就掐,就吵,就争第一,我说我以后一定要当局长,他说你是局长了,那我肯定也能成局长,咱俩半斤八两,结果呢!结果我是局长了,他还是那个队长!”
姚局说得脸红脖子粗,哆嗦地揉捏着太阳穴,“你说天儿多好一孩子,看着长大的,能说啥,能跟他们说啥,说啥我都觉得虚伪!”
到了仁和医院门口,两人唉声叹气地向急诊手术室跑去。
门口只见张乙安,郭锡枰和几个年轻面庞,不见老殷和米和。
抱了抱张乙安,问了问情况。
医科大的顶级外科天团已经进入手术室多时,室外的人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无尽的等待。
“老殷呢?”
“发脾气呢,米和上楼劝了,让他俩好好聊聊,天天针尖对麦芒的,现在可算能心平气和说话了。”
郭锡枰眼神示意姚局,两人带着老莫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姚局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们在庄郁女儿学校周边进行了布控,殷天之前跟踪过庄郁女儿,你也有参与?”
老莫点头,“不止是那一次,我到现在都监视着陈谦和陈念阳的动态,殷天当初打草惊蛇后就没有再明面上追踪了,但她一直让我注意两人,在之前,庄郁单独逃跑的可能性较低,她重视家庭,所以只要盯紧这两人,就没有太大问题。但这一次不一样,我觉得她要独自亡命天涯,但她这人强调仪式感,我觉得她会有一个告别仪式,要么跟陈谦,要么跟陈念阳,或者bth。”
“你的意思是警方先别露头,秘密跟踪,一网打尽。”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老莫猜测的很准确。
庄郁买好了轮渡的船票,准备独自南下去陇川。
她从机场出来跟卢老板在停车场监控死角碰头。
一身的血水,鼻骨歪斜,眸子却清亮与昂扬。
“做擦边生意的时候杀人很麻烦,我嫌脏,你倒是挺享受。”
“漏网之鱼,”庄郁比划着,“她之前就那么小,现在力气好大,真是像头牛,可力气再大也不如我呀,”庄郁用手摩搓着腹部沾染的血迹,嗅了嗅,“她可真香啊!”
两人的暂时落脚点是个刚废弃的5层材料厂,庄郁一头扎进地下1层的大澡堂。
放了半个小时的黄土水,开始清洗自己,花洒的水柱撞击着她的鼻骨,又疼又辣。
可她无边开怀,哼起了那诡异的曲调。
这一刻,她疯癫且存在的价值有了一次珍贵的飞跃,那种内心盈满的膨胀感让她安全,让她开腔大唱起来。
锈迹黑沉,密不透风的脏污澡堂,赤条条的庄郁宛如一条骨骼优美的纯白神仙鱼
无数诡谲的回响堆堆垛垛,四处弹溅,奏成了她骨寒毛竖的失常王国。
卢老板立在澡堂外抽烟,听着那鬼哭狼嚎的调子,竟无端觉得冷。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没与她深交,“疯子!”他把烟头一撇,脚尖踩灭。
庄郁出来后变了妆,戴着一头齐脖短发套,画着眼线和清浅的烟熏。
一身藏青的长款毛衣和皮裙,一件褐色羽绒,黑色的裤袜和长靴,像个蹦迪的时尚女郎,与平日大相径庭。
她决定先去四中附小,再去惠爱医院。
远远看一眼陈念阳,再跟陈谦当面告别,在她的思维语境里,对警方的速度理解依旧滞留在1999年。
当她16点47分出现在四中附小对街的弄堂时。
那门口周边一双双明锐的眼睛和陌生面孔几乎扎穿了她的心肺,他们竟然已经在陈念阳周边布控了!
庄郁愣了一瞬,当机立断扭身而去,她的面容不再夷愉,镀上了一层狞恶的寒霜。
陈念阳沦陷,那他们的大本营惠爱医院也势必失守。
她轮换了4次的士,骑了2公里单车,步行了4公里,来到了离鹤台家园两个街区的天桥上。
这条路是向花希接孩子回家和陈谦回家的必经之路。
庄郁以为她能看见那熟悉的两辆车。
然而街灯朦胧,车流如海,下班的高峰期层峦叠嶂,无数车灯晃晃,冒着金光,黑天摸地中她根本无法辨析车辆的色彩。
愁肠百结。
气急败坏。
庄郁双目燃烧着熊熊之火,她突然“啊——!”一声撕心嗥叫。
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延宕阻止了她的夫妻情深和母女情深,唇齿交战后,她又一声大肆咆哮。
庄郁的眼泪留下来,鼻骨的歪斜带动着她面部神经的重创疼痛。
她疯笑一会,又戛然而止遁入沉寂,看着明月点点,繁星灿灿,都无法寄托她愁苦的哀思,片刻后想起什么,又“嘿嘿”咧嘴起来……
天桥有人来了。
庄郁耸了耸肩,啐了口痰,寂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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