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mmy38
晋江/檀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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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六点前降落在云市机场。
下飞机后,柳宪訾立刻打开手机,打给朋友的姐姐。
“笃敏姐,情况怎么样了?”
“手术刚结束没多久,笃行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你那位姓白的朋友情况不太乐观,医生说他肝脏破裂,受损严重,必须尽快做肝移植手术,如果腹腔感染,很可能危及生命。”
柳宪訾神色凝重地看了白鹿司一眼,说:“笃敏姐,我和白锦城的家人会尽快赶去医院,麻烦你先帮我联系好能做肝移植手术的医生。”
等他挂了电话,梵音忙问:“白爸爸要做肝移植手术?”
柳宪訾“嗯”了一声:“这里太吵了,等上车我再跟你们细说。”
梵音看向白鹿司,他面无表情地沉默着,仿佛白锦城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
这太奇怪了,自从他从休克中醒来,整个人就变得怪里怪气的。但梵音现在无暇顾及他,当务之急是救白锦城的命。
上车的时候,柳宪訾让梵音坐前面,他和白鹿司坐后面。
柳宪訾看着白鹿司,沉着地说:“你爸爸因为肝脏破裂,急需做肝移植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时间非常紧迫,寻找其他肝-源绝对是不现实的,现在能救你爸爸的人,只有你。你只需要捐出15到20的肝脏就可以了,而且肝脏可以再生,一年左右就能恢复完整,你的健康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白鹿司,你愿意吗?”
梵音扭头看着白鹿司,和柳宪訾一起期待着他的回答。
白鹿司问:“不是亲生儿子也可以移植吗?”
柳宪訾怔住:“什么?”
白鹿司的目光从梵音脸上一扫而过,无波无澜地说:“我是领养的。”
“抱歉,”柳宪訾说,“我不知道。”
白鹿司刚才看她那一眼,让梵音顿时生出强烈的预感,他知道,他知道池含白是白锦城的亲生女儿。
白鹿司又问了一遍:“我可以移植吗?”
柳宪訾说:“你和你爸爸分别是什么血型?”
白鹿司说:“我是b型,他是o型。”
柳宪訾忍不住叹了口气:“o型血只能接受o型血的肝脏,虽然也可以跨血型移植,但术后大概率会出现严重的排斥反应,导致移植失败,总之后患无穷。”
一直静静听着的梵音终于开口:“我是o型血,我愿意给白爸爸捐肝。”
柳宪訾面露惊喜:“真的吗?”
梵音说:“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必须救他。”
柳宪訾:“……”
他惊讶地看看梵音,再转头看看白鹿司,而白鹿司的表情纹丝未变,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型机器。
“那……那太好了,”柳宪訾凌乱得说话都打磕绊,“亲体肝移植的成功率非常高,白……你们的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他满脑袋问号,可现在显然不是答疑解惑的时候,先救白锦城要紧。
梵音问:“手术费大概需要多少?”
柳宪訾说:“总费用大概在三十万左右。”
梵音说:“知道了。”
柳宪訾顿了下:“钱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我手头有十几万,我还可以向朋友借……”
“不用了,”梵音打断他,“我带的钱够用。”
池景铄是个小有名气的生物学家,通过做科研积累了不少财富,而这些财富理所当然地被池含白继承了,三十万的手术费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他们赶在夜幕降临之前来到医院,率先见到了柳宪訾朋友的姐姐杨笃敏,而杨笃敏正是这家医院的妇产科医生。
她的弟弟杨笃行受柳宪訾所托,给白锦城当司机兼向导。今天中午,为了躲避一个骑电动车闯红灯的高中生,杨笃行的车和另一辆小轿车相撞,随即引发了连环车祸。
在所有伤者中,白锦城伤得最重,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肝-源做肝移植,他很可能活不过48小时。
“他女儿愿意捐肝,”柳宪訾告诉杨笃敏,“而且他们血型一样。”
“那太好了。”杨笃敏边走边说,“但患者刚做完开颅手术,身体太虚弱了,他需要休息。我已经联系了院里最擅长做肝移植手术的何教授,何教授说他明天下午有时间,所以移植手术应该会安排在明天下午。”
柳宪訾说:“谢谢你,笃敏姐。”
杨笃敏把他们带到icu,但不能进病房,只能隔着玻璃看。
白锦城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脸上捂着氧气面罩,身上插满管子,床头的心电监护仪每隔几秒就“滴”一声。
梵音对这个声音可太熟悉了,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意识被困在身体里,身体被困在icu病房里,这个声音陪着她度过了很长一段混混沌沌的时间。
她不由地想,当时白锦城站在玻璃外,看着亲生女儿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就这样寂寂无言地观望了一会儿,柳宪訾打破沉默:“池含白,你和白鹿司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我朋友。”
梵音点头:“好。”
柳宪訾和杨笃敏一起走了。
梵音和白鹿司并肩站着,静静看着病床上面目全非的人,可以看到他的胸膛在微弱地起伏,还有氧气面罩上凝结的水雾。
片刻后,梵音率先开口:“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他女儿的?”
“两年前,他和池景铄刚在一起没多久,我无意中听到的。”
“怪不得我们刚认识那段时间你对我敌意那么大,原来被我猜中了,你就是害怕我抢走他对你的爱。”
白鹿司反问:“你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梵音说:“上周六,我去见顾鸦那天,其实是去拿亲子鉴定报告。”
顿了两秒,白鹿司用陈述的语气说:“你不仅鉴定了你和他,也鉴定了他和我,确定了我和你们不存在血缘关系,你才敢和我上床。”
梵音笑了下:“不愧是学霸,脑子转得就是快。”
他猜得分毫不差,她的确是在确定池含白和白鹿司不存在血缘关系之后,才放心大胆地和他偷食禁果。虽然她没有心,道德感也不强,但最起码的底线还是有的,骨科达咩。
梵音看着他:“你明知道我是他女儿,还和我上床,就不怕他知道以后责怪你吗?”
白鹿司的声音毫无温度:“我和你恋爱、结婚,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你的爸爸,他应该开心才对。”
梵音既诧异,又觉得好笑。
白鹿司竟然打算和她结婚,而背后的原因令人暖心:把亲生女儿变成儿媳妇,也等同于父女团圆了。
为了抚平白锦城的遗憾,他可真是深谋远虑,甘于奉献啊。
梵音问:“难道他打算这辈子都不和我相认吗?”
白鹿司说:“他不想让你知道他曾经抛弃过你。”
他的语气太笃定,好像白锦城亲口对他说过一样,梵音好奇:“你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
白鹿司言简意赅:“我了解他。”
梵音问:“那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抛弃我吗?”
白鹿司说:“不知道。”
梵音看着病床上的人,静了须臾,自言自语似的:“等他好起来,我要他亲口告诉我。”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转变来得猝不及防,秘密不再是秘密,隐藏身份被揭晓,就像突然从阴影里走到了阳光下,梵音多少有些不适应。
她悄悄打量白鹿司。
自从来到icu,他的目光就没从白锦城身上离开过。虽然他表面上没有丝毫波动,但他的心里很可能起伏不定——就像冬天的河,冰层之下,静水流深。
梵音蓦然想起之前那个大胆的猜测:白鹿司对白锦城,是否存在父子亲情之外的情感?
白鹿司是五六岁的时候被白锦城收养的,五六岁的小孩已经记事了,他一直都很清楚,白锦城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一个患有边缘型人格障碍的孤儿,对这个世界充满愤怒、恐惧和绝望,孤独地生活在地狱里,是白锦城把他从地狱里拯救出来,用爱治愈他,让他重获新生。
梵音把自己代入白鹿司,她百分之百会对这个拯救她的人产生强烈的依恋。
然而越是坚硬的东西越易碎,越是强烈的情感越容易变质。
白鹿司和白锦城朝夕相处了十几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白锦城有多美好,他真的能坚守亲情的防线,不越雷池一步吗?
以梵音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那种坚如磐石的人,恰恰相反,他其实很容易屈服于慾望。
当然,她了解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他有可能是演的,她看到的,或许都是他故意营造的假象。
梵音问:“白鹿司,你喜欢我吗?”
白鹿司垂眸,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神都很平静。
他说:“我爱你。”
梵音:“……”
这是她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苍白、最没有灵魂的“我爱你”,哪怕是机器人都比他说得有感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感受到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
梵音抱住了他。
他僵了一瞬,也抱住她。
此时无声胜有声。
直到听到一声轻咳,他们才放开彼此。
柳宪訾有些尴尬地站在不远处。
短短一个小时,他知道了三个秘密。
第一,白鹿司是白锦城的养子。
第二,池含白是白锦城的亲生女儿。
第三,白鹿司和池含白,貌似是一对情侣。
虽然这对少男少女既没血缘关系又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但看到他们抱在一起的情景,他心里还是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异感。
“走吧,”柳宪訾说,“我带你们去吃晚饭。”
白鹿司说:“我不饿,你们去吧。”
梵音以为他不放心把白锦城独自丢在这,就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白鹿司说:“不用了。”
梵音不再勉强,跟着柳宪訾走了。
进了电梯,柳宪訾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摁住好奇心:“你和白鹿司……白锦城知道吗?”
“他不知道。”
“怪不得你住院那段时间他那么殚精竭虑地照顾你,我当时还想,很多亲生父母都不如他尽心尽力,没想到,你竟然是他的亲生女儿。”
梵音淡淡地笑了下:“是不是很意外?”
柳宪訾顿了顿,由衷地说:“幸好有你,否则他可能过不了这一关。”
梵音心想,如果不是系统给池含白续命,她也不可能成为白锦城的救命稻草。
她忽然生出一个疑虑,急忙召唤系统:小复小复。
系统:什么事?
梵音:当你回收池含白的生命时,移植进白锦城身体里的肝脏会不会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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