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漫天。
南溪边境。
写着“穆”字的锦旗迎着风雪翻飞,夜色冷寒,驻扎在边境的营帐外,无数士兵正在来回巡逻。
隆冬数九,风雪刺骨。
这样的天气,就算是营帐里面也没有多暖和。
有谁一身银甲,坐在将军椅上,烛火随着风雪晃动,并不安稳。
书案上摆了一张季渊的地图,上面做了许多标记,摇曳的灯火下看得并不真切。
“将军,京城来信了。”
吴老头儿进了营帐,鼻头冻得通红,身上穿着的盔甲不算厚实,手生了一层冻疮。
座椅上的少女缓缓抬眸。
黝黑色的眸光深邃,闪着冷色的光亮,看上去像是在沉思什么。
“我知道了。”
她接过那密函,没有立即打开。
像是沉吟片刻,少女重新抬眸看向吴老头儿:“吴阿翁,将士们的棉衣还够用吗?”
吴老头儿听到将军这样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有些勉强:“勉强够用,将军不必担心。”
将军垂眸,没有说话。
就算吴老头儿这样说,穆如酒也能猜到——棉衣应当是不够用的。
她低头,目光便落在了自己冻伤的手上。
“将军,我听老张说,您没有去拿棉衣?”
穆如酒的手顿了顿,下意识地将自己冻伤的手藏进了袖口。
“我不冷,给别人发下去吧,”说着,穆如酒抬眸看向吴老头儿,“阿翁,你也要穿上。”
吴老头儿愣了一下,有些仓促地低头:“我一把老骨头了,不冷的。”
“阿翁,你知道的,”穆如酒定定地看着吴老头儿,说得认真,“我承诺过要把你们都平安带回去的。”
吴老头儿愣怔片刻,满是褶皱的脸这才露出笑容:“将军不必这么担心,我们如今将季渊击退在了南溪边境外,很快就能回家了。”
“回家?”穆如酒嘴里轻吐出这两个字,像是有些茫然。
“是啊,你看,陛下这不是给将军来信了嘛,想来应当是要赞赏将军,将军把季渊军队击退几百余里,这是多大的壮举啊?举国哗然!”
想到将军这般英武,吴老头儿就觉得骄傲:“相信再过不了多久,陛下就会下诏,让我们回家的,届时,将军肯定受万般荣耀,我们也不必挨饿受冻了。”
穆如酒闻言,微微凝眸,目光落在了桌案上的那封密函之上。
他……真的会为她感到骄傲吗?
“将军,你先看来信吧,我先退下了。”
穆如酒点点头,看着吴老头儿离开了营帐。
外面寒风呼啸,饶是厚重的毛毡也不能将声音隔绝。
她拿起桌案上的信件,小心翼翼地打开。
当穆如酒看清楚密函上的内容时,似乎有狂风透过营帐吹了进来,将她从头到脚吹得冰凉。
她拿着密函的手微微颤抖着,不是冻的。
穆如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密函上,没有夸赞,没有恭贺,甚至没有说回京的消息。
只写了一句话——
【攻领睦和,继续前进。】
穆如酒的指尖都是凉的。
但是,再往前一步,便是季渊的领土了啊。
谢琛他……想要攻下季渊?
穆如酒缓缓起身。
太冷了,她有些坐不住了。
刚一掀开帐门,穆如酒便看到小屁孩儿眉头紧皱,别扭地站在帐门外,好像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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