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在面汤上的羊肉,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如果有冲突你待如何?”
“几年不见,你还是这副德行,总喜欢把好东西留在最后……”师堰轻叹一声,也夹起一片羊肉放入嘴中,“若是真有冲突,那就只好请千户大人让一让了,否则耽误了在下恩师的大事,便是你们指挥使也保不住你。”
“好大的官威啊!”江捕头面色一寒,“锦衣卫所办之事皆为圣上钦派,你这话的意思是叫圣上让一让咯?”
“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在京都,别人怕你们,是因为你们身上的飞鱼服,”师堰卷起几根面条,吹了吹上面的热气,“但这月城离京都足有千里之遥,你身上也没有穿着飞鱼服,还这么说话容易招祸。让一个人轰轰烈烈去死的法子……我有!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去死的法子……我也有!”
江捕头右手按在长刀上,剑眉一横道,“我可以让你现在就去死!”
“哎……”师堰放下手中的面碗,摇头叹息道,“你这鲁莽的性子怎么还是一层不变,也不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我敢坐在这里跟你吃面,就是不怕你杀,哪怕我现在把脖子伸长了让你砍,你手中的刀还是砍不到我脖子上,要不要试一试?”
江捕头额头渐渐渗出一粒粒冷汗,硬梆梆地吐出几个字,“当真这么自信?”
“省省吧,”师堰指了指面馆棚顶上方,继续吸溜起面条来,“我上头有人,你动不了我……”
江捕头看了一眼面汤上的倒影,肩膀一松,右手从刀柄上挪开,摸了摸脸上的两撇胡子,“都是从京都过来的,算是乡亲了,咱们还是互相多多关照的好,何必窝里斗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烟火铺的事情我已经帮你把屁股擦干净了,但也别太过火。”
“接下来……当然是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师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道,“然后……明晚去烟雨楼逛一逛。”
“京都城里比烟雨楼好玩的地方多的是,我以为你还是先办正事比较好,早点办完早点走,也就不会和我要办的事情起冲突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本来我也觉得……只是今天在莲花泉池那边瞧见了一个女子,很有意思,也很有味道……”
“难怪你方才说烟雨楼的女人香……”江捕头将面碗中所有的羊肉片都加起来,一股脑塞进嘴中,嚼了几下,吞进肚里,吧唧一下嘴巴道,“你们这些风流才子就是花花肠子多,把心思多放在大事上不好吗?”咕隆咕隆又喝了几口面汤,从腰间摸出十枚铜板拍在桌上,拿起佩刀,站起身来,“不跟你闲扯了,我要去办我的正事,这顿我请,下次回了京都,你再请我吃顿涮羊肉吧!”
“真是会算计!”师堰也跟着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也罢,谁让我有求于你呢,这个亏我吃了……”
江捕头眉头微微蹙起,狐疑道,“你有求于我?”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这儿吃你一碗羊肉面……”师堰轻笑道,“不用这么紧张,一件小事而已。”
“什么事?”
“带我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你这会儿要去见的人。”
“你不能在府衙里杀人。”
“我有那么蠢吗?”师堰舔了舔嘴唇道,“先前在莲花泉池那边看得不是清楚,我想近距离地看一看,我想知道被恩师记挂了十年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江捕头思忖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府衙走去,“无所谓……左右他也不过是个快死的人,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吧。”
师堰拱手道了一声谢,双手束在身后,悠哉游哉地跟着江捕头走进府衙大门。
正当两人刚走到仵作房门口的时候,满脸血污的申小甲推门而出,手里拿着一坨血红的东西,叫嚷道,“有喘气的没有?取个碗来!”
砰!师堰被房门猛地撞了一下,立时眼冒金星,连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正要怒声大骂几句,却瞧见了申小甲手里的东西,随即胃里一阵翻涌,哇地一下将先前吃的羊肉面尽数吐了出来。
申小甲盯着面色惨白的师堰,皱眉道,“你是何人?不知道府衙重地,闲杂人等免进吗!”
江捕头摸了摸无辜添了一道红印的额头,解释道,“他是我的半个朋友……”
申小甲轻轻地“哦”了一声,刻意压低声音道,“你这朋友有些虚啊,被门撞了一下就呕吐不止,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是有些虚,”江捕头面带嘲讽地瞥了一眼师堰,一回头,终于看清了申小甲手里的东西,以及仵作房内的场景,干呕了几下,笑容僵硬道,“身体真真是被掏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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