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的话,我知道徐九涣在挑拨,只是我不得不信,我只有……”一个你字被他活生生的咽了下去,“我赌不起。”
他无法确定孟行是不是又是在满口谎言,他怕阵法成了之后,自己所面临的就是孟行的身死道消。毕竟这一点孟行也不是没有前科,他对死亡似乎从来没有敬畏,反而苏沅隐隐的感觉,是一种解脱。
只有将大阵毁了,让孟行从这件事中完全剥离出来,他和徐九涣的想法不谋而合,毁了阵法是他默认的,没有阻拦。
他只有一个师尊,整日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一觉醒来生怕身边只有冰冷的尸骨,半夜里被惊醒都要小心翼翼地在他鼻尖确定,人是不是还在。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爱是什么?我见过我父亲和我母亲是什么样的,我娘死前陪她走最后一程的是我爹,我不怕死,但是我不能接受毫无预兆的就变成孤家寡人。我和你一样,也讨厌欺瞒。”
屋外有人在敲门,是老魔尊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回去了,家里一大堆事情要交给你呢。”
苏沅起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孟行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忽然想起这小狼崽子一直在忍受的他的忽悠和欺骗,失声笑了起来。
一晃便是一年,已经有夏天的预兆,但是山顶的温度却没有多高。
孟行多穿了一件衣袍,躺在椅子上吃着天衍宗药园里供奉的最早一批的葡萄,大长老抱着一堆竹简停留,跟着也吃起了葡萄。
大长老叹息道:“你的云清峰吴学舟前几天在给你张罗重建了,我让他多给你建几个宫殿。”
孟行含着葡萄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不用,那里面全是灵脉,开出来给吴学舟当小金库吧。现在我师尊的阵法也毁了,我在那待着也无聊。”
大长老一边吃一边点头,末了偷偷的看了他一眼,“你跟那魔族的小少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听上肃峰那些剑修说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你直接跟他说你不去当初也是师淮山去,不过是他人太废了被你接手。地下那么多灵脉轮得到你去死吗?几百岁了,人家小孩子气性大,你还要矫情。”
孟行做西子捧心状,捂着心口泫然欲泣,“我不是你最疼爱的接班人了吗?老头,你的心变了,都开始嫌弃我年纪大了。”
老头有些牙疼,连续翻了好几个白眼,“我听说一个月前你那小徒弟带了几百个人直接把妖族一个小部落灭了,最近正在跟妖族找晦气呢。”
孟行拿着葡萄的手一顿,慢悠悠的又往嘴里塞了一个葡萄,“我像他那么大不也到处跑,池霄是不是也在妖族,两个人打起来了吗?”
白长老一阵唏嘘,怀中的竹简让他往里面搂了搂,“今时不同往日啦,魔族那个小少主不一定打得过池霄,境界跌完了,只堪堪稳在元婴期。就按照他这个作妖的样子,身边要不是一些老人罩着,早死了好几次了。”
孟行的手上刚拿了一颗葡萄,不小心将盘子打翻,青色的圆球在桌子上散开,挨个往地上滚。
白长老故作姿态,惊讶道:“你不知道?”
手上的葡萄索然无味,孟行干脆往白长老怀中一扔,用手帕擦了擦手。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白长老道:“你看看你这灵根,你看看你这修为,哪一点不是人家给的。”
孟行的脸色微沉,白长老继续说:“那个老魔尊的爱妻你可能没什么印象,据说是上面来的仙族,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停留在我们下修界,生了个儿子天生仙脉,这辈子修行神速你应该也感受到了,他是注定可以飞升的。”
孟行没有说话,但是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你当初跟我说你找到了一味药可以治病,如果我没有猜错是他的血吧。”孟行不说话白长老就当默认,“当初邙山秘境就他一个人没有出事,果然仙人的东西还得是仙人来治。”
“那孩子舍弃仙脉,全部渡给你了,淮山当初不是给你一棵雾旭草吗?直接重塑灵脉,人家自废修为帮你重塑金丹,才有你如今这个样子。”
白长老感叹,“也是个好孩子,他跟他爹许诺回魔尊继承大统,他爹才把渡仙脉的法子说出来的。”
明明可以保送,他却把卷子撕了,天道好轮回,他终于能理解当初自己为什么被程冼笙追着打了。
当初知道苏沅的血有奇效,也曾动过念。最后药效越来越差他便明白是有抗体了。在程冼笙那里求证过,苏沅应该是身负仙脉注定飞升。他不愿意拉人家后腿,这才认了命。
没想到阴差阳错还是没拦住。
其实苏沅说的没错,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只要做了决定谁也拉不回来。如今那个棒槌也这样,自己坐在这简直不是滋味。
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冤家吧。
白长老吃饱了,在桌上连吃带拿打了个招呼就走,孟行却在这坐如针毡。
温巳心血来潮还想找孟行花天酒地,翻遍了整个天衍宗却没有找到孟行。这时候孟行刚踏上妖族的土地。
修道之人对妖族除而后快,其实并不是因为他们天生邪恶,只是个别吸取天地精华自行成型的妖族没有管束带着天然的野性,所以容易造成杀孽。
妖族这种有传承的种族,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魔族怎么也和妖族犯了难。
如今妖族易主,孟行的真相被公之于众,妖族掀起了一次战乱,将池霄的大伯赶下了台,重新立新主回去管理,这些都是当初拥护池霄父母的老人。
孟行来的时候受了礼遇,池霄兴冲冲的赶来,但是抹不去眼底的疲惫,师云舒随之而来,对孟裕怀行了一礼。
“师尊,你能来我真的太开心了,本来以为只有年节才能回去一趟。”
孟行宽慰道:“你现在是妖族的主,自然有很多忙不过来的,天衍宗一切都好。”孟行从储物戒拿出一个竹简,“吴学舟让我带给你的,管理妖族是一回事,修为不能落下。”
千里之隔拿到了掌门的东西固然开心,但是这狼崽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孟行又拿出几串葡萄,“为师在药园摘的,新出的葡萄,全给你薅来了。”
池霄喜笑颜开,“师尊总这样,小时候就带我偷葡萄,看管药园的长老少不得一顿骂吧。”
正笑着,一个小狼妖巴巴的跑来,化成了人形,“那魔头又找上门来了,主上,长老让过去。这年头打人的太嚣张了,长老们应付不过来了嗷呜——”
池霄面色一肃,跟孟行打了招呼脚不沾地的又赶了过去。
师云舒将孟行给的葡萄妥帖的收好,失笑,“师弟找池霄的麻烦有半月了,条件总是谈不拢。他灭的那个妖族部落本来就是归顺徐九涣的,他不处理我们迟早要算总账。如今师叔来了就好办了。”
孟行道:“他连师尊都不喊了,我来有什么用?”
师云舒摇头,“天衍宗老魔尊不给他过去,师叔又心疼池霄,他不过是逼着您过来。”
孟行捏了个清洁咒,整顿好满身的风尘,“那就去看看吧,他到底怎么为难池霄这个做师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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