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了良久。

入口处是个极其旷阔的洞，上方没有顶，能够看到外界的树木飞鸟，洞内灵草葱葱，金色的阳光洒进洞中，孟行就这样半坐在草地上，怀中抱着一个比他还要大的雪狮。他的手一直在薅它的毛，狮子应该在掉毛期，雪色的毛沸沸扬扬在空气中废物，孟行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司重礼坐在一方石块上，腿上一边一个小雪狮，咬着他的鞋，呜呜的看似很凶残。

那是苏沅第一次看到孟行肆无忌惮的笑，眉角飞扬，像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郎。金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的棱角镀上一层柔和的光，细微处都能看到对方卷翘浓密的睫羽，也染上淡淡的金色，苏沅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他见到的孟裕怀，是克制的，温柔的，笨拙不懂生活的，有时候阴阳怪气爱奚落人，炼丹时候的死气沉沉……却独独没有这般朝气蓬勃的，对人敞开心扉的。

雪狮将孟行扑倒，伸出粗糙的舌舔舐孟行的脸，孟行一边笑着一边和雪狮打闹。在草地上滚了几遭，滚到司重礼的脚边，被毫不留情一脚踹到了一边。司重礼弯着腰，手肘抵在双膝，笑着看他们闹，却不防又被挠了几下，龇牙咧嘴面容扭曲。

过了一段时间，闹够了，孟行和司重礼这才和雪狮告别，苏沅蹲的腿有些麻，伸腿舒展了一番，抬眼便看见三只雪狮，一大两小歪着头在看他。

这种妖族地界的妖兽，凶猛异常，可是它们没有攻击的意思，凑过来对着他一通乱嗅，好像确定了什么似的，两个小家伙扑进苏沅的怀中，大的那个对着苏沅的脸到处乱蹭，那一刻他明白为什么孟行喜欢薅他的毛，很软，也很暖。

孟行回来的时候，自家小弟子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托腮看着远方。金子期那个小胖子离的有些远，拿着石桌上的糕点，囫囵吃下去。

一看到院门前的孟行，他眼前一亮，冲了过来，仰着头，一只手拽着孟行的衣裳，摇了摇，“师尊，您去哪了，方才昊然宗送了吃食过来，您要用些吗？”

孟行捏着他白嫩的脸颊，笑了笑，“你怎么不吃？”

又是那个熟悉的笑容，苏沅又想起山洞中他灿烂毫无负担的笑，莫名的有些膈应，摇着头，“我在等师尊。”

自从苏沅被师淮山打了一顿，伤好后开始黏人了，不像以前那般小心翼翼，孟行搂着他路过小亭的石桌，小胖子刚起身还想在自家师尊眼皮子底下对裕怀君客套一下，没想到人家嘴角带着笑，端走了他的吃的。

金子期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这孟裕怀不仅是个废物，还无耻。

那盘被孟行顺走的糕点被送给了池霄，天选主角感动的稀里哗啦，一边泪汪汪一边将糕点吃的一干二净，吃饱了才发现自家师尊带着小师弟跑去开小灶。

冤种池霄：“……”

他满脸幽怨的蹲在地上，看着自家师尊拿着药鼎煮东西，辣椒的辛辣顿时扑了满鼻，也不知道孟行哪来的肉，满满塞了一个药鼎，整个小筑庭院都是肉香。

好几个弟子探头探脑，也厚着脸皮蹲了过来，肉熟了孟行盛了满满一碗带着苏沅去厢房吃，小孩不太能吃辣，被辣的满脸通红，孟行看他眼泪汪汪勉强的吃东西，笑了笑，“吃不下就别吃吧。”

苏沅的确不能吃辣，但孟行做的饭味道不俗，就是太过重口味了，本着乖巧小弟子的人设，他将碗护了起来，不情愿道：“师尊做的饭很好吃。”

孟行用手托着下巴，挑眉道：“有多好吃？”

“这是弟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

“……”苏沅脸上一片空白，那种被下毒的感觉又来了。

孟行听着门外稀稀疏疏的倒地声响，不以为意，手指撵过一块肉，放入口中咀嚼片刻咽了下去，面色淡淡的叹息一口气，“没什么味道。”

为什么会没味道？苏沅晕厥过去前的那一刻心中默默嘀咕。

门被人强力踹开，师淮山满脸怒气，拎着自家晕过去的小胖子，往地上一扔，“你炼毒自己吃就算了，明天就是宗门大比，你什么意思？”

孟行又吃了一块肉，不以为意道：“明天才宗门大比，你明天再来骂我也不迟。”

“但愿如此，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当晚吃过肉的人全部醒了过来，几个人聚在一起，摸不着头脑，“嘿，感觉到了吗？我现在觉得自己全身精力充沛，一丝疲惫都没有了。”

“你也这么觉得的？说实话我感觉修为小进了。”

苏沅也醒了，看着孟行紧闭的房门满脸复杂，这人坑人的时候半点招呼都不打，一坑坑一片，索性大家都没事。

而此时厢房之中的孟行正满面苍白的蜷缩在床榻上，大喘着气。手上额上疼的青筋爆出，唇被他咬出了血。眼前一片黢黑，耳边嗡鸣，脖子处手肘脚腕开始不同程度的出现黑色的细纹，渐渐的在苍白的肌肤上显现。

“唔……”他疼的几乎要晕厥过去，来的太过突然根本没有准备结界，也不敢太大声音让隔壁的师淮山注意到。全身像是被抽骨伐髓一般，每一根筋脉都在叫嚣着，痛的快要死过去，人却是异常清醒，每一根神经都在痉挛。

药……

他记得将药随手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眼睛已经不能视物，只能慢慢的摸索，手骨在搜寻的过程中撞上木板，孟行完全没有感觉似的，麻木的向前摸索，终于碰到雕花的盒子，可是离他有些远，他只好费尽全身的力气，半支起身子往前挪，一只手错空，连盒子带人一起从床上滚落下来，发出轰然的重物落地声。

“师尊……？”门外的苏沅还未曾离开，犹疑地看着紧闭地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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