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都附和着。
周东北笑呵呵听着,这些师傅大部分人都很淳朴,因为眼界的原因,自然看不透这些,但归根结底,人家能说出来这些话,都是为了自己好。
五号锯的王勤比周东北大两岁,也是接班进的厂,有些担心,“东北,能行吗?”
李师傅摘下白线手套,拍了拍腿上的锯末子,撇了撇嘴,“你们知道个啥?”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人家可是大学漏子,非得和咱们在车间里靠?等发了大财的,看你们一个个眼不眼红?”
听着他的阴阳怪气,周东北依旧保持着笑容,这家伙就这个德行,车间里没人得意他。
张立喊了一嗓子:“行了,都他妈别扯犊子了,开锯!”???.
李师傅扬了一下手,“领导,我请会儿假,去茅房抽根烟!”
张立没好气骂道:“就他妈你屁事儿多!”
王勤他们六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和周东北拍拍打打。
“晚上一起聚聚?给你送行!”王勤说。
矮个的冯老五也说:“我们都商量好了,大伙凑份子,喝点!”
周东北有些感动,这些人家里负担都不轻,连忙说:“心意领了,各位哥哥等我一年半载的,那时候我回来请大伙喝酒!”
几个人七嘴八舌,见他坚持,只好罢了,一起送他出了车间。
周东北走了几步,回头看六个人还站在门口,倒退着挥了挥手......
望着远去竹竿似的背影,冯老五说:“这小子,变了个人似的,能行吗?”
王勤说:“有啥不行的?记不记得市里的张大蛤蟆?”
五个人都点了点头。
“79年,就是他从羊城,把喇叭裤和蛤蟆镜带回的咱们兴安,不到一年,人家就成了咱市公认的第一个万元户!”
有人说:“他不是个地赖子嘛,80年就因为投机倒被抓了!”
王勤点了点头,“判了三年,可人家出来后又开始倒腾电子表什么的,看看现在,今年夏天买了台拉达,老牛逼了!”
几个人都一脸羡慕。
身材健壮的大刘说:“要我说,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儿大的,像张大蛤蟆那样的混子,也没工作,啥顾忌都没有,所以才敢干!大不了抓进去待一段时间,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进看守所和住大车店没啥区别!”
“对呗,”有人说:“我听说他每次进去都是头铺,老牛逼了!”
“那有啥可牛逼的?头铺也是失去自由换来的!”
“那是江湖地位!”
“地位个屁,一帮流氓......”
车间里,一台台电锯开始运转起来。
王勤摆了摆手,喊了起来:“走吧,别扯犊子了,回去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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