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勉看向霍惜,一脸严肃。
“且不论你父亲是否知情,是否放任家中人对你母亲所做的,你如今没有别的选择。你必须取得你父亲的信任,得到他的支持。不然,你姐弟二人回张府无望。”霍惜低垂了头,咬紧牙根。
李石勉叹气:“张辅是卫朝能臣良将,如今的皇帝宏心伟愿,他要做的事还很多,北边草原民族如他背上之芒刺,西南有土司做乱,海上又有海寇,皇朝看着并不安稳,他还要倚仗手里的这些能臣良将。张辅的意见至关重要。”李石勉直直地望向霍惜:“张辅说你们是嫡亲骨肉,你们不是也是。他若说你们冒名顶替,你们是也不是。”霍惜听完忽地打起冷颤来。
两拳紧握。是啊,如今是强权的社会,她和念儿还是太过于渺小,王氏是他的生母,他若想遮掩此事,她和念儿是也不是。
那她母亲的仇就再也报不了了。霍惜呆呆地落下泪来。李石勉难过万分,上前安抚着她,拍抚着她的背:“莫急莫急,咱们还有时间,外祖父会帮你的。”他女儿的仇不能不报,张家必须给他们一个交待。
“嗯。”霍惜点头。李石勉见她还不甚想明白,继续柔声相劝。
“如今紧要的是帮你弟弟拿回他的身份,旁的都不值当什么。有些人有些事,暂时对付不了,也只能先放着,哪怕要虚与委蛇,且静待日后积蓄了能量,再来一举殊灭。”
“是。”李石勉叹了一口气,
“也不独你母亲一个,这流放村,不少人外嫁的女儿,当年或自裁或被迫自裁,或被休离……你母亲,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想起可怜的女儿,李石勉心中一痛。
“当年,燕军一路南下,百姓视京城皇帝为正统,视燕军为反贼,反抗激烈。燕军为破城,一路抢掠屠杀甚为严重,中原地区,百姓非杀即逃。燕军一路杀到京城,几乎屠尽了旧朝的臣子,但凡稍有反抗,无一人幸免,牵连甚广。当时人人自危。就怕被牵连,以至项上脑袋不保。”李石勉回忆起旧事,还是心有余季。
但这些朝中之事,他孙女儿置身其中,又不能耳聋眼黑,凡事不知。
“当初李家从入狱到流放,也不过短短半月,你父亲当时正在北边带兵,就是有心为李家脱罪,怕是消息都未曾收到。”李石勉叹了口气:“你父亲当初不肯听家里的迎娶武将家女子,看中了你母亲,磨了我甚久,当年他待你母亲情真意切……”霍惜咬了咬唇,低头不语。
“宁姐儿,外祖父说这些旧事,是想告诉你,如今张家是从龙勋臣,你父亲简在帝心,宫里还有一个贵妃,这样的人家,不能硬碰硬。不然你姐弟二人,就是粉身碎骨也达不到目的。”贵妃娘娘的母亲不能背那样一个污名。
可恨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要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去承受这一切。李石勉也不奢求霍惜能一下子想通。
他只把如今的形势一一与她分说。如今她和念儿是鸡蛋,对方是硬石头,以卵击石是个大大的蠢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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