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魏首辅人站得很稳,只是面容显得悲凄。
宋院正不由得又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小阁老这次是伤不致命,但受的外毒入了骨血,无药可解啊。”
这话要是用现代语翻译一下,那就是小阁老要只是断了腿,他肯定能活,但伤口沾上了粪便尿液,细菌感染,这在这个世界那真的是九死一生,基本上活不了了。
魏首辅抬腿往长子的卧房走。
骆氏夫人还在房门口等着魏首辅呢,夫人还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魏首辅流眼泪。
魏首辅:“你与我进去见见子玉吧。”
一听魏首辅这话,骆氏夫人身体就往下瘫软了,
两个婆子惊呼一声,忙手上加了把劲,硬是架住了骆氏夫人。
“你,”魏首辅低声说:“要么你不要去见子玉了。”
当娘的怎么可能,不去见儿子最后一面呢?骆氏夫人将嘴唇咬出了血,胳膊挣了挣,让两个婆子松手,她努力站直了身体,甚至还用手理了一下发髻。
魏首辅伸手扶住了骆氏夫人,说了句:“走吧。”
对于骆氏夫人而言,人老珠黄的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魏首辅如此温情的一面了。但只要一想到,这是拿她儿子的命换来的,骆氏夫人倒宁愿,跟魏首辅永远相敬如“冰”下去。
太医和小厮们都退了出去,魏小阁老的床榻前,只有他的父母在站着看他。
魏小阁老烧得脸通红,盖着几床厚被,床边甚至还点着冬日取暖用的暖炉。
骆氏夫人摸一摸小阁老的脸,想说话,却还是只能流眼泪。
小阁老昏迷了很长时间,还胡言乱语过,但这会儿到了弥留之际,他反而平静了下来,神智也清醒了。
魏首辅将此理解为,这是他儿子的回光返照。
“儿子不孝,”小阁老吐字也极清楚地,跟骆氏夫人告罪。
骆氏夫人摇摇头,痛哭起来。夫人世家女出身,不是无知的女子,魏首辅能想到回光返照,她同样也能想的到。
魏首辅在旁边等了一会儿,他没与长子说话,也没有出言劝慰,几乎哭到晕厥的妻子。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魏首辅抬手拍一拍骆氏夫人的后背,道:“夫人,我与子玉还有话要说。”
骆氏夫人在这一刻是难以置信的,儿子都要死了,你还有什么话要与他单独说的?你们父子俩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让我也听一听的?
“母亲,”小阁老却也说:“我与父亲有话要说。”
骆氏夫人看看儿子,再看看丈夫,突然就掩面大哭着往外室去了。
小阁老张大嘴巴喘息了起来。
魏首辅坐在了儿子的床沿上。
小阁老:“我是不是快死了?”
太医一碗药给他灌下去后,小阁老感觉不到难受了,这让他不得不认命,他魏瑜魏子玉应该是活不成了。
若真有药到病除的良药,太医们一开始就给他用了,何至于拖到现在才给他用?所以他喝下去的苦药,绝对是耗尽他生命,让他得已最后再清醒片刻的虎狼之药。
魏首辅:“为父会为你报仇的。”
魏首辅这话充满了江湖气,不是他这个身份的人该说的话,但却是小阁老想听到的话。
“儿子死得冤,”小阁老说。
魏首辅点点头,说:“为父知道。”
为父不但知道儿子你死得冤,为父还知道仇人是谁。
小阁老又喘息两声,突然话题就一转,说:“诸林来见过我。”
魏首辅面色微微一沉。
小阁老没多少时间了,所以他一点不跟他父亲废话了,直接道:“诸林说他要去取林得意的性命,但如今比林得意更该死的另有其人。”
“他苦劝过父亲,”小阁老一把拽住了魏首辅的手,声音无力地道:“可父亲一直在犹豫。”
魏首辅没有甩开儿子的手,只是道:“你认同诸林的话?”
小阁老手心滚烫,看着魏首辅的目光也变得疯狂起来,“儿子认为诸林说的没错,已经要图穷匕见了,父亲不断后路,背水一战的气势不起,跟随父亲的那些人,又如何会对父亲誓死相随呢?”
所以,诸林到底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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