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特殊的日子。
陆西橙手指顺着他胸前毛衣的麻花画圈:“爸妈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是你真正的生日。”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我主动问的哦!”
这倒不是霍城濂夫妻俩疏忽,而是这年头本来就极少人会过生日的,一般只有老人到了一定年纪会过寿,他们没想到那方面去。
霍竞川笑,笑容里早就没有了任何芥蒂和苦涩:“我的生日才过去三个多月。”
他举起手臂,麦色手腕上银色的手表露出来,这是陆西橙送他的生日礼物,一款价值一千多的高档手表,也是他拥有的第二块手表。
陆西橙凶巴巴:“那你不想要我的惊喜?”
“想!”霍竞川哪敢说不想,犹豫半秒这娇气包都得炸毛。
“你抱我去!”
霍竞川抱着她走上楼。
他们的主卧室在二楼,欧式古典装潢融合进了中式风格,卧室门敞开着,霍竞川一眼便看到地上床上散落着数不清的画纸。
霍竞川将人放下,他一边走一边捡,画纸上都是他。
挑着两筐玉米的他,飞快掰玉米的他,趴在河边喝水的他,修路负责打夯的他,踏着夜色赶去知青点的他,在煤油灯练字学习的他,弯腰割麦子的他,在晒谷场扬场的他,杀野猪的他,替她铺床铺的他,剥瓜子烤板栗的他……
推着板车的他,被王春才说需要喝鹿鞭酒恼羞成怒的他,背着口大铁锅的他,开拖拉机的他,扛着几大袋粮食的他,拉着爬犁笑得像个孩子的他,低头做靰鞡鞋的他,捧着两个盐水瓶的他,系着围裙揉面团做包子的他,和大灰打斗的他,半跪着求婚的他,牵着她奔跑的他……
她孕吐期间手足无措又愧疚的他,她临产时坐在床前捂脸低泣的他,半夜给崽崽们喂奶换尿布的他,扶着崽崽们学走路的他,考上大学被簇拥着的他,喝醉了的他,火车上望着窗外的他,……
陆西橙背着小手,脸颊上两颗梨涡甜得好像盛了蜜:“这些是之前的,那些是最近几年的,我想标序号,只标了一部分。”
好累哦,快夸夸她!
主要她一边整理一边欣赏,不知不觉就入了迷,然后就睡着了,还做了个美梦,嘿嘿嘿!
霍竞川看着手上的画纸,有些是他见过的,有些他根本没见过,他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画的。
有些是刻骨铭心的时刻,有些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她的画笔下,他美好到自己都不敢认。
霍竞川喉头哽咽,克制着自己的手不去握拳,他不舍得让这些画纸被弄皱一分一毫。
陆西橙歪头,霍大灰怎么不说话?
他不会是太感动吧?
可是,她也不是为了让他感动才画的啊,她就是觉得值得记录,就像拍照一样,记录他生活的点点滴滴。
霍竞川转身,陆西橙还傻乎乎问:“这份礼物,你喜欢吗?”
霍竞川将画纸贴到胸口,深吸口气,而后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吻了下去。
千言万语的缱绻深情尽在这一个吻里。
缠绵的吻结束,两个人都有些气息不匀,霍竞川抱着陆西橙坐到床上,重新欣赏画。
他不懂画,更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可从这一张张画里,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转变。
最开始眼神阴骘冷漠,嘴角的肌肉紧绷,他很少说话,也几乎从来不笑,导致他的表情极为单一和僵硬。
面对心爱的姑娘,他眼里有试探的靠近,有势在必得的兽性,更多的却是患得患失。
渐渐的,他眼里有了明显的笑意,他的面部表情丰富起来,生气、自责、急切、欣喜、委屈、肆意、调侃、严肃……
最后的画作中,他站在高大的梧桐树下,紧握着身边人的手,身后是霞光漫天,身前是两个孩子三条狗,他微微闭着眼,怡然自得感受着深秋的凉意。
“妹妹,你很爱我!”霍竞川的语气笃定,“很爱很爱我!”
陆西橙掐他一下:“是,很爱你,可是你呢,你对我的承诺都没有实现!”说着,趴在他肩上哭,“嘤嘤嘤,我好惨呀,十年了,被忽悠了十年,我要去挖野菜了!”
霍竞川捧着她的脸,看她假哭,神情错愕:“什么没实现?”他仔细回忆,实在想不起来。
“你答应送我两只小兔子的,现在都没有抓到!”第一次被骗去他家他就说了,她连小白兔的毛都没见到。
霍竞川咽了咽口水,心虚,百口莫辩,她没养小兔子,他倒是养了两只。
霍竞川赶紧转移话题:“这些画里怎么只有我,没有你?”
陆西橙眨着无辜的桃花眼:“我就在你身边呀,难不成画上的我比面前的我更加可爱漂亮?霍竞川,你这样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霍竞川看着碗里的她:……这熟悉的憋屈感,也只有她能给他。
陆西橙手指划过画纸:“你说,等我们老了,赚不到钱了,我能不能用这些画去开个画展,画展的名字就叫‘我的爱人’,你去负责讲解,我呢,负责坐在门口收钱。”
应该会有人愿意来看吧?!
霍竞川抽出其中一张,画上的他围着浴巾,水珠沿着块垒分明的腹肌滑落,隐没在不知名处:“你舍得?”
陆西橙:“不舍得!”
温情一番,霍竞川看眼手表:“和大哥大姐约好了,去红房子吃饭,我们换衣服。”
“那我要化妆!”82年年初,时髦的沪市姑娘们已经会打扮自己了,年轻女郎们对于美的追求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大胆。
“我帮你。”
卧室里有梳妆台,霍竞川熟练地挑选出眉笔,替她画眉,不是他技术好,而是陆西橙的眉形好,只需要浅浅勾勒两笔就完美了。
“口红用这支?”他又拧开一管口红,陆西橙的唇色水润嫣红,像是玫瑰花,不点而朱,就是不涂口红,气色也极好。
但小姑娘偶尔喜欢化妆,霍竞川也由着她,他还无师自通学了点简单的化妆术。
只在上嘴唇轻轻抹了一遍,再用指腹晕开,不是时下流行的大红唇,却更符合她甜美的气质。
陆西橙很满意,对着镜子自我欣赏,又换衣服,白色细针毛衣,披上小斗篷,霍竞川给她戴上珍珠耳钉,手牵手下楼。
“你说我们的马叫什么名字好?”
霍竞川想了想,枣红色的:“叫小红?”
陆西橙无力吐槽,那么帅的马叫小红合适吗?
“你还不如说叫小枣呢!”
“那就叫小枣。”
打开门,小灰小狼玩累了,趴到草地上不知和煤球说着什么,煤球还是那副失恋的死样子,小煤小球追逐打闹,两头小马驹无聊地东走走西走走。
“崽崽们,去穿衣服,我们出门啦!”
两个孩子一跃而起:“妈妈,我们马上去。”然后就奔去长椅边动作利索地穿上外套。
“妈妈,我们好啦!”他俩还互相给对方摘掉头顶的草屑。
陆西橙给他们系上围巾:“嗯,咱家的小帅哥真好看!”越来越像爸爸了。
她真是生了个寂寞啊!
扭头看到高大的枣红马,她心痒痒起来:“霍大灰,我想骑着跑两圈。”
她会骑马的,上辈子学过,可惜霍竞川说什么都不给她单独骑。
霍竞川半侧着头,忽然看那头自己弄回来的马很不顺眼,妹妹骑别的马了!
“你快点呀,没有马镫,我上不去!”
霍竞川眼眸微眯,牵着马过来,将她抱到马背上,扶好,自己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陆西橙星星眼,太帅啦!
“驾!”枣红马哒哒哒跑动起来,霍竞川一手拉着缰绳,另一条胳膊环住陆西橙的腰,“这马叫小红!”
“小枣好听!”小红有点俗气。
“小红好听!”没他的大灰好听。
“哼,你骑快点,晚上我们再好好讨论!”陆西橙肆意享受马背上奔跑的快乐。
身后,小灰小狼牵着自己的小马驹追:“爸爸妈妈,等等我们呀!”
“汪汪汪!”半死不活的煤球来了精神,撒丫子跑。
陆西橙哈哈哈笑,霍竞川跟着笑,清脆和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庄园里,两人对视一眼,又往后看:“快点,追上了爸爸教你们骑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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