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放下肋骨,陈朝颜走向挖出尸骨的地方,准备收集一些胸腹腔下的泥土一并带回去,做毒物试验。
若兰拿着火把,紧跟着她。
比照着周寡妇胸腹对应的地方,陈朝颜用匕首做笔,圈划着破草席连同草席下方的泥土,预备一会儿让折冲兵士照圈采集,不妨心有旁骛,一时用力过大,匕首带着破草席滑向小腿。
若兰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在匕首即将划到小腿之际,制止住了这一场悲剧。
陈朝颜看一看匕首与小腿的位置,暗道两声好险后,正要跟她道谢,余光中,忽有光芒一闪而过。
陈朝颜迅速抬眼。
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虽然极有可能是火把迸溅之时产生的光芒,但陈朝颜还是拿过若兰手中的火把,示意她退站到一边后,蹲行着一处一处找寻起来。
顷刻。
一根大约一寸长,仅堪比两根绣花针粗细的铁钉,被她从草席破损的毛边中翻找出来。
铁钉大部分已经生锈,只有尾部还留着一片光洁。大概是刚才若兰救她时,火把无意中照到它,才让它折射出了光芒。
铁钉原先应该并不短,因为她拿着的明显是它的后半段。
将铁钉用手帕包好,递给若兰拿着后,陈朝颜再次找寻起来。但这次,她却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虽然还想继续找,但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后,她放弃了这个打算。
草席裹着的尸体上,携带着一枚铁钉……这怎么看也不正常。
陈朝颜从若兰手中将铁钉拿回来,对着火把看了片刻后,若有所思地走到周寡妇的骨架旁。
找到铁钉的位置对应的是头骨处。
将火把还给若兰,陈朝颜蹲身扶起周寡妇的头骨。
周寡妇的头骨很完整,明面看不出一丝破损。
但头骨打铁钉杀人的方法,对她而言,是个耳熟能详的故事。因而,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她便在周寡妇头盖骨的百会穴上,看到了一个若不仔细察看,很容易就会忽略过去的孔眼。
铁钉都是锈迹,无法对上孔眼。但有孔眼的存在,便证明周寡妇的头顶曾遭受过铁钉的敲打。同时,周寡妇的死因也有待商榷了。
收起铁钉,陈朝颜起身退开两步后,边解着手套边向谢玄道:“我有些累了,让人将尸骨都带回去,另外那一圈草席及草席下的泥土也一并带着,我明日再做检查。”
谢玄看一眼她熠熠生辉的眉眼,又看一眼周寡妇的尸骨,最后再看一眼若兰手中地拿着的短钉后,将她的话吩咐了下去。
临离开前,陈朝颜顿一顿脚步,“留几个人在这里守着吧。”
这事不用谢玄吩咐,折冲兵士听到她的话,便自个安排好了。史丰为教训周志平、周志刚,也将两人叫过来,命令他们跟着守在这里。周志平依旧闷不吭声,周志刚想要反抗,但又畏惧折冲兵士,只能悻悻地应了。
回曲宅的途中。
陈朝颜再次将短钉拿出来,摊手掌上递给谢玄:“这上面的锈迹能够除去吗?”
谢玄拿过短钉,翻看两遍后,问她:“这才是杀死周寡妇的凶器?”
“还不确定。”陈朝颜如实说道,“还得等明日将她的尸骨洗干净后,用酒、醋蒸煮上一两个时辰,再看看肋骨上的刀刃伤和头盖骨的钉子伤到底哪个是生前伤,哪个是死后伤。如果刀刃伤是生前伤,钉子伤是死后伤,那么匕首就是凶器,反之亦然。”
“酒、醋蒸煮?”谢玄挑眉。
白芍、侍书几个也朝她看来。
陈朝颜扫一眼众人,从容点头:“对。”
谢玄背靠着软枕,颇有兴趣地问道:“说说看,怎么个蒸煮法?”
再次扫一眼众人,陈朝颜有意勾着嘴角一侧,慢悠悠地说道:“将尸骨洗净,裹在干净的草席中。挖一个比尸骨大上几尺的地坑,用柴火烧地坑烧红烧热,而后取出柴火,均匀地泼入两升好酒和五升酸醋,再借着涌出的热气,将草席平放入土坑,以物遮盖。如此蒸上一两个时辰后,等土坑冷却下来,将尸骨取出,置于太阳底下,再用红油伞遮挡着阳光检查。如果能在骨头上看到红色的血痕,证明是生前伤,反之,则是死后伤。”
“剖尸、煮骨。”谢玄低笑,“这般惊世骇俗的事,王妃却说得如此漫不经心,看来是没少做了。”
“虽然不多,但也不少。”陈朝颜应承。需要煮骨检验的尸体,基本都是无名和死亡很久,依据外表已经无法判断年龄的尸体。这样的尸体,一年到头,总是有那么一两个或是三四个。数量的确不多,但也确实算不得少。
白芍、侍书几个实在无法想象将人的尸骨放在土坑里蒸或是锅里煮的画面,因而看陈朝颜的目光,不觉又多了两分微不可述的敬意。
谢玄扫一眼几人,微微勾一勾嘴角后,将那枚生着锈的短钉递给了若兰。
回到四合院,已过亥时。
陈朝颜麻木地跟着白芍去晦、沐浴、更衣完毕,去到谢玄的正堂一块儿用过晚饭后,回到东厢房,将带回来的草席和泥土用水泡上后,便倒床上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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