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缕的赞赏,沉着、冷静的陈朝颜又回来了。
“除此外,”在她看过来时,谢玄收敛住情绪,稍稍补充道,“还可以着手查一查,是否有在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盗取其指纹的可能。”
陈朝颜双眼霎时一亮,但紧接着便摇头道:“盗取他的指纹不难,但是盗取他指纹的理由是什么?我会指纹破案的事,可从来没有对外说过。”
哪怕缉拿马淮,也是以那几封密函作的证物,而不是密函上的指纹。
“睦元堂和摘星阁有凶手的眼线?”月见问。
“不可能。”侍书说道,“在睦元堂和摘星阁伺候的婢女,陵泉都在暗中查过她们的身份。另外,她们每日的言行,也都受着监视。”
月见道:“那怎么回事?”
陈朝颜拧眉看着谢玄。
谢玄道:“谋害周忠才的凶手,不管是个人还是组织,单凭除指纹外,就没留多少其他线索这一点,就可看出很不简单。而我们一直采集指纹,即便凶手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有血迹形态破案的先例在,并不妨碍他做出正确的猜测。”
侍书不动声色地瞥一眼陈朝颜,“按公子这样分析,那几封密函,就是凶手的试探之作了?”
谢玄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陈朝颜,以眼神示意她说一说,怎么在不惊动马淮的情况下,采集到他的指纹。
陈朝颜道:“在排除了冯大人、赵无为、孙伯后,还有的五个嫌疑人钱文、王达、宋衍忠和沈济民,都是马淮的上级。想要提取他的指纹,随意找个理由,都可轻易达到目的。”
话到这里,陈朝颜在一顿之后,忽地说道:“那三张密函的纸……”
同一时刻,谢玄也说了这句话。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显然,他们在同一时刻都想到了北芦县那个中年男子失钱案。那个案子破获的关键,就在中年男子包钱的布上。同理,大魏对应的大致是陈朝颜所知道的历史洪流中唐朝部分。这个部分的纸张,还属于奢侈品。因而,只要从纸张入手,又能进一步锁定凶手了。
两人在提到纸张的瞬间,侍书和文墨也同时想到了中年男子失钱案。文墨话少,开口的依旧是侍书,“那三封密函用的是蜀郡进贡的黄麻纸。”
知道陈朝颜对朝堂的事不了解,侍书又特意跟她解释道:“大魏各大衙门所用的都是蜀郡进贡的白、黄麻纸。白麻纸是用作需要上呈各部留存或是各部下发命令的公务用纸,黄麻纸则是各衙门日常用纸。但不管是白麻纸,还是黄麻纸,都是有定额的。等回卢阳郡后,让司仓曹查一查分到各曹的定额,再到各曹查一查公用数,那么密函用的白麻纸从何而来,便能一目了然。”
陈朝颜迅速拿笔记下来,并道:“钱文、王达、宋衍忠和沈济民正好各属一曹!”
侍书‘嗯’一声。
陵游兴奋道:“是不是只要查出来是哪一曹少了白麻纸,就能证明凶手是谁了?”
陈朝颜摇头,“不能。”
陵游问:“为何?”
陈朝颜道:“因为没有证据。”
陵游挠挠脑袋,“陈姑娘你是不是糊涂了,白麻纸不就是证据吗?”
月见鄙夷道:“笨,白麻纸是证据,但上面又没有他们的指纹,他们只要说一句不知道,不就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了!”
“你才笨!”陵游骂道。他那样问,不过是想衬托陈朝颜聪明罢了,谁稀罕她来搭腔!
月见冷哼,“陈姑娘断案、验尸的本事是实实在在的,可不是你吹捧出来的!”
“我就喜欢吹捧,与你何干?”陵游说。
“我就看不惯你,如何?”月见回答。
两人针尖对麦芒已经不是一回两回,陈朝颜早就习以为常,见谢玄也不在意,便接着刚才的话说道:“马淮这里,就从进入郡守府的缘由和那三张密函纸着手重查,不知王爷可有要补充的?”
谢玄敲敲桌子,“没有。”
“钱文不会武功,周忠才出事当晚他也没去云良阁,虽然和银钩柜坊有交易往来,但从前期的排查结果来看,他的生活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几乎就是郡守府和家之间的两点一线,和周忠才这些佐、史、衙役私下来往都不太多。我的看法是,抓大放小,可以先暂时地排除他的嫌疑。”陈朝颜说完,看向谢玄,“王爷认为呢?”
谢玄浅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可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