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紧跟着,好几记嘹亮的口哨声响起。
高调,嘲讽,仿佛有意砸场般。
混混糟糟的,听不出在闹什么。
至于前面的歌,白芒倒很清晰听到两句话:
【曾经意外他和她相爱】
【在不会犹豫的时代】
-
“芒芒!”方子欣站在包厢门口叫她:“走了!”
—
宴会厅的水晶灯光璀璨而明亮。
略微刺眼。
江川尧全程坐在宴会厅最后的备桌,样子又懒又淡,一条腿却嚣张地踩在旁边的椅上,大户人家的婚礼,宴会厅里的备桌还算充裕,江川尧一人占了一桌。
他翘昂着脑袋,等詹宇大熊他们表演结束。
这般磊落精彩的砸场方式,也没有宾客鼓掌,只有他拍手两下。
这回,大熊真的很不错。台上主唱和说话的人,是大熊。
说得不错。
唱得……很烂。
江川尧笑了笑,又拍了拍手,以资鼓励。
周遭有人回头看他,他的眼里一点也没他们。
只见他的那张醒目脸,明晃晃得惹眼。
在水晶灯光照射下,江川尧的脸看起来更加分明,五官精致线凌然,组合起来就是一张极其漂亮又带点邪痞,但又男性气质十足的脸。
跟他面目一致,隐藏在江川尧还算得体有礼的教养底下,他恣肆、猖狂,甚至放纵又放荡。
场内的目光都是对他的不可理解,江家这样的钟鼎之家怎么会出了这样的儿子来!
他不做人,江鹤鸣和钟灵还要做人吧?
两人都是宁市要脸的人啊!
两个最要脸的人,却生了最不要脸的儿子……哎!
江家出了这样的人,早有一天,江家肯定完蛋!
早晚完蛋!
不解、恼怒,甚至恶意全从他们的眼底滋滋地冒出来,然后齐齐砸向他。
江川尧。
-
江川尧眼里没有任何在意或介怀。
今天,他只是替周铭程过来,看一眼,再送个“祝福”。
是詹宇大熊想起昔日恩怨,多年的恨意未消,打算上去献唱一首,唱的是周铭程几年前准备在水千姚求婚时唱的一首歌《男孩》。
詹宇说既然来参加婚礼,就把这首歌替周明程唱出来。
他同意了。
他们也做到了。
唱得挺完整,气足,词清。
赵翼东气炸了,水千姚也是阴恻恻的样子,一双明显愤恨的眼又冒出可怜兮兮的泪光来。
来到江川尧跟前。
面朝妆容精致却面色惨淡的新娘,以及难以掩饰愤怒的新郎官。
江川尧站起身来。
“恭喜啊,新婚快乐。”他扯扯嘴,道。
赵翼东牙直磨磨,怒形于色:“江川尧,今天……你够狠!”
“什么狠不狠,我们都是真心实意过来道喜的。”江川尧说,然后,重重拍了一下赵翼东的肩膀。
口气是这样戏谑,样子是这般令人恨极了的嚣张不羁。
赵翼东横眉冷眼。这群不请自来的孽种!
水千姚更是气红了眼,手掌都快掐出血,只能往身后的赵翼东怀里靠去。
像是玻璃美人,如果一旦被人摔在地上,一定碎成渣渣。
当年,水千姚就是以这样楚楚动人的模样将赵翼东吸引成魔怔。她还是周铭程女朋友,无奈要答应周铭程求婚时,赵翼东“强”了她。
事情发生时,周铭程在外地打比赛,得知此事,连夜开车出了事。
那是意外啊。
怎能怪她!
水千姚精致脆弱的脸蛋全是难堪,愤愤地瞪着江川尧,一双无辜的杏眼噙满了泪水。他以前也叫她水幺姐,现在却来搞砸她的婚礼,她的幸福!
这双眼,让江川尧想起了另一双眼。一样让人很没趣。
大熊詹宇李波在宴会厅大门等他,比安保气势还足。
“走了。”江川尧很有礼貌,还客气地道个别。
“最后祝你们,白头到老,永不分离吧。”最后,还要说两句恭喜的话。
毕竟,他也真的希望是这样。
吊儿郎当,神色嘲讽。临走前,他还从桌上捡了一包香烟。
带走。
这样的江川尧,从容利落里扬着招人恨的劲儿,自己浑然不在意。像极了初高中时的样子,淡漠桀骜又有年少英气。
走出宴会厅,詹宇和大熊齐齐跟上江川尧。
这帮故意砸场的人,不请自来还拿这拿那,不只江川尧,连大熊詹宇李波他们都顺拐了一包喜烟。
不要脸,真的太不要脸了!
-
外面的夜空已彻底暗下来了,宁市的霓虹点亮了城中心的大厦大街。连成一片的夜灯,像是星火集体坠落。
宁市本是一座海城,因为经济跑在全国前头,升级成了特区。
酒店停车场在酒店北门的对面。
有观光电梯直到停车场。
白芒从酒店乘坐观光电梯下来的时候,只觉得好几记明亮的车灯,骤然亮起,像是一道道刺眼的光束朝她迎过来。
她视线往下。
只见三辆黑色越野车同时发动。
几个年轻男生利落地上了车。
高大的车身,还斜斜地倚靠着一人。
好像……他又没靠在车身,只是他个高肩宽,腿又长,停车场的灯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仿佛朝着夜色劈来。
初夏的风胡乱地坠在他肩头发梢上方。
车灯通明,夜空广袤。
一辆最显目黑色越野车就等在他旁边,仿佛十分耐心等着他将手里的烟抽完。
莫名地,给人一种寂静、温柔的感受。
但他好像又很寂寥……
仿佛今夜最美的夜风和明月啊,都与他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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