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穿着彩鹤服,走在武将队伍的最后,走过空旷的广场,踏过长桥,一步步走入奉正殿。
她的品级根本不够格参加朝会,只是因为要上朝谢恩,才有了这样的机会,所以大家按照自己的位置站定时,顾昭就站在奉正殿大门口。藲夿尛裞網
春日晨风仍旧冰冷,丝丝缕缕袭来,顾昭直等到手脚冰凉,才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整了整衣襟,挺直腰走出队列,微微垂头,跟着殿中侍卫向前走。即使没有抬头,顾昭也能够感觉到两侧文武队列中投来的目光。
然而,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变化,腰背依旧挺拔如松。
林维康站在勋贵行列的首位,看着身穿彩鹤服、步履从容镇定的那个身影,心情一时间无比复杂。好像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确定了顾昭被圣上恩赐彩鹤服,成为了控鹤司最有前途的新人。
奉正殿这种地方,礼国公府历来只有国公本人来过,不管是国公夫人还是国公的子女,都没有资格踏入一步。
顾昭面上丝毫没有紧张,反而神情坦然,镇定自若,仿佛她生来就是要受万众瞩目的王者。
林维康看着她一步步越过众人,走到龙椅前方的台阶下矗立,恍惚间竟然有些不安。
此刻他才真正的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脱出了他的控制。
在太监尖利的声音中,顾昭毫无瑕疵地完成了这次朝拜谢恩。
转过身,满朝文武终于看清楚了这位顾女官的真面目。
她的个头比一般女孩子都要高,鹅蛋脸上一片凝肃,乌纱帽下长眉如鸦羽,杏眼如寒星,目光不躲不闪,一看就是胸有沟壑、自有主见的女子。
在奉正殿上,她面对百官,仍旧如此镇定,难怪在控鹤司那样的地方也能闯出自己的天地。
顾昭又不是第一次来奉正殿,当初奉正殿被烧毁,还是她筹了钱,指挥工部修缮的呢,而且重臣云集的场面,她也不陌生。
上辈子秦佑谨突然当上太子后,几乎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阁老、太傅那些老臣要么早已死去,要么提前逃亡南方,留在上京的公卿们又死伤大半,闻讯而来围绕在秦佑谨身边的,没几个能挑起大梁。
是顾昭遍访名臣,辛辛苦苦找到两位王佐之才,也是因此,顾昭无意中参与到了秦佑谨最初的管理团体中。
治理国家对她来说,已经失去了神秘和敬畏的面纱,不会再让她惶恐失态。
朝会结束,顾昭站在大殿门口,等所有品阶比自己高的官员们离开。
五位阁老着紫袍,系玉带,腰悬金鱼袋走过来,他们是如今北安文官集团的领袖。
其中一位身材高大、面色红润的大佬侧头对顾昭微笑点头。Μ.5八160.net
顾昭愣了愣,认出了这位是褚阁老,想起来他们也算是亲戚——褚阁老的孙女褚仙玉和林君庭定了亲,婚期将近。
她恭恭敬敬地后退一步,躬身举手行礼。
褚阁老身边的那位又黑又瘦的官员,满脸皱纹,看起来像个老农。
他淡淡地扫了顾昭一眼,甩甩袖子就走了过去。
顾昭并不在意,控鹤司这样的存在,对文武官员威胁极大,他们肯给她好脸色才是奇怪。
五位阁老身后,就是穿着国公服的林维康。
顾昭垂首,只当没看见他。
可是林维康的脚步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林维康板着脸,语气严厉,显示着自己身为父亲的威严。
他要让众人知道,哪怕顾昭是控鹤司的青衣白鹤,也得听他的话!
顾昭心中冷哼,迈动脚步,紧随林维康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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