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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早朝掀起了一小波波澜的孟长卿正摇着扇子,大剌剌去往翰林院方向,准备去见他“新结识”、却一见如故的齐状元郎。???.
却在行到半道时,遇到了如今为校书郎的唐尤。
唐尤才入仕不久,孟长卿奇怪地发现,比之该有的那股意气风发的劲,他脸上更多的,反而是种疲累感。
他问唐尤:“你夜里还在读书?”
唐尤扯了下唇,道:“反正睡不着。”
唐尤夜夜不能寐的缘由,他自然心知肚明。眼前出现另一位也是夜里辗转难眠的人,孟长卿本是平静的心绪骤然起伏不定。
见他出神,唐尤诧异问:“你是来寻我的?”
孟长卿目光一闪。自秦月淮任状元后三人还未曾聚在一起过,他也不知唐尤是否已明白了秦月淮如今身份,便道:“我去趟翰林院。你可见过他人了?”
唐尤不解:“你说谁?”翰林院大大小小官员可是足足有几十位。
这一听就知还没见过秦月淮,有些事还是秦月淮亲自来讲为好,孟长卿一转话锋:“哦,我去找我表弟秦嬉。”
唐尤眼露古怪:“孟子简,如今他任秘书少监啊。”
孟长卿举起折扇拍额头,懊恼道:“瞧我这记性!走,我跟你走。”
与孟长卿相熟数年,即使孟长卿努力装得像那么回事,但唐尤就是从他夸张的动作中看出几分虚假来。
饶是后续孟长卿同他走到秘书省后,确实是煞有介事地同秦嬉谈论相国夫人生辰之事,唐尤也依旧隐隐约约觉得孟长卿有事瞒他,他应不是真要找秦嬉。
可究竟是何事瞒他?
他没直接问,孟长卿也没主动提。
这事就如一根细刺,虽不至于损伤任何根本,却卡在他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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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长卿没去翰林院与秦月淮碰上头,便在入夜后直接去了他的住处。
不想,他竟破天荒撞见了秦月淮与他的侍卫起争执。
杨动一反常态,对秦月淮一脸不满意:“什么重要作用要动我的东西?郎主你自个没有么?那一酒楼里的可都是你的。”
秦月淮摸了摸鼻尖,态度良好:“酒楼里的那些不成。”
杨动:“你已经背着我喝了我半坛酒了,还要将剩下的给挖出来。我才埋下去多久,你不讲道理。”
杨动难得说话激动,秦月淮却依旧很耐心:“我当真只能用你的,我保证后头再补给你。”
且强调道:“多补给你两倍的数。”
杨动反问:“这可是永兴二年的渭州酿,市面上是一坛也没有了,你从哪给我补?”
秦月淮一噎。
这酒还是永兴四年他随章浚出任川陕宣抚处置使后,在渭州给杨动买的。杨动好酒,得知他送的是川陕处最好的酒,也一直没舍得喝,搬回临安府后辗转埋了几个地方都未曾动过,若非过几日是他二十岁生辰的重要日子,不知还要被他再埋多少年。
秦月淮无奈道:“补不了一样的,我可以给你买别处的。只要是你想要的,都成。”
他抛出去一个诱饵:“‘碧琼液’也成。”
听到这里,孟长卿猛吸一口凉气。
而杨动五官中最活跃的眼珠子瞪圆,显然又惊又喜,问秦月淮:“你有碧琼液?”这种照前朝宰相府中流出的秘方而制作出来的西安名酒,本就珍贵不说,如今那地方还在大金人手里,就是有那酒,也不会出现在南境。
秦月淮却信誓旦旦:“我自然有办法——”
他的话被孟长卿着急的高声打断:“他没办法!他骗你的!他绝对在骗你!”
忽闻人声,秦月淮与杨动同时侧脸看来。
只见孟长卿说完话,三两步疾奔到二人身边,折扇直直指着秦月淮,气愤不已:“你你你这个老骗子!”
身体本能使然,有人威胁秦月淮,杨动就生警惕。
他想也没想,一扬剑鞘,将孟长卿的折扇一把拨开。
甚至用的力道还有点大。
孟长卿被他猝不及防一拨,口中“唉”一声,身子便不可自控地随着扇子歪倒,狼狈地朝地上去。
待好不容易回身回来站稳,孟长卿怨恨地看杨动。
杨动八风不动。
心知身手搞不过这个人,孟长卿默了几息,不能逞体能,便挑拨离间道:“他都随意用你的东西,还骗你了,你还不来点脾气,还屁颠颠只顾着护他,你有没有骨气了?”
杨动很冷静:“这是两码事。”
孟长卿再是一噎。
作壁上观的秦月淮被二人逗得笑出了声。
心头狼狈不堪,孟长卿恨恨瞪向“老骗子”。
对上孟四郎的视线,老骗子秦月淮主动降低身段,给孟长卿规规矩矩作了个揖,恭维道:“欢迎孟四郎亲临蔽所。”
一番装模作样,总算给他找回来一丝颜面,孟长卿清咳两下。
秦月淮朝杨动摆手:“你先去。”
身有重任,但杨动依旧不放心自己的酒,临行前,剑把指着院中石榴树,静静看着秦月淮。
知他这是在无声要承诺,秦月淮道:“碧琼液到达前,我不动。”
杨动这才放心离开。
他刚走,孟长卿便道:“秦七,我的话先摆这儿,不成,我绝对不给你。”
没有他的助力,杨动那处可难以妥协,秦月淮语气极好:“给我两坛罢。”
秦七竟也有有求于他的时候。
孟长卿提了提眉稍,带着拿乔的意思:“你倒先说说,你拿杨动的酒来做甚?”
“我……”
秦月淮话至一半,忽然噤了声。
见他盯着门口方向,身子一动不动很是僵硬,孟长卿转身,随他视线看过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
孟长卿双眸一亮,顿觉茅塞顿开。
他兴奋地挥舞手中扇子:“三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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