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如倾轻轻点头,便也闭嘴了。
姚大夫人站在不远处,瞧着凤如倾那神态自若的样子,这心里头又明显有些动摇了。
可是,也耐不住身旁都是与卓氏一伙的人啊,这一来二去的,便也让姚大夫人相信了,那日她家宝贝孙子的事儿,是凤如倾故意借着抬高自己的名声。
这显然是利用了姚家。
姚大夫人对凤如倾便心生了厌恶。
誓要出了这口恶气。
卓诗雨将凤慧清护在一旁,“表姐,四表妹可没有招惹你,你又何故处处为难与她?”
“为难?”凤如倾不解,“我不过是想着,四妹妹怎么过来的?”
“自然是与我坐着同一辆马车来的。”卓氏挑眉道。
“那女儿无话可说。”凤如倾便也静默了。
朔惜雪嗤笑了一声,只觉得今儿个这宴会上,当真是乌烟瘴气。
她又看向凤如倾,“你家的热闹,还真是从凤家演到了大皇子府。”
这话一出,不知何故,引来了宾客的哄堂大笑。
凤慧清被闹了个没脸,只能低着头不言语。
姚柔姝气得要给凤慧清出头,不过被凤慧清拽着了。
她双眼含泪,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姚柔姝冷哼了一声,强忍着怒意,恶狠狠地盯着凤如倾。
凤如倾不以为然,只是坐在那。
又过了一会,便听到有人喊道,“二殿下到了。”
宾客们起身恭迎。
君昊陌缓缓地入内,他的眼神看似无意,实则是在寻找凤如倾的位置。
待瞧见她的时候,他的眼神才露出一抹笑意,随即便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又过了一会,便听到有人嘀咕了一声。
“永定王府的世子来了。”
“谁?”有人低声道。
“就是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一副病弱模样的永定王府世子,君羡尘。”不远处,有人嘀咕道。
凤如倾听着,嘴角明显抽搐了几下。
朔惜雪反倒乐了。
“他今儿个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看来朔小姐与永定王世子很熟悉。”凤如倾浅笑道。
“不熟悉。”朔惜雪摇头,“只是头疼。”
“这……”凤如倾也觉得是。
想起上回,她去酒楼,好端端坐在马车内,还被他用醉鸡砸中,凤如倾觉得,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只不过,他性子古怪,仗着自己乃是永定王世子,又自幼娇弱,永定王太妃对他更是视若珍宝,恨不得将这世上所有的好物都给他,自然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
这才养成了他骄纵的性子,就连当今皇上也对他无可奈何。
故而,君羡尘,永定王世子,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让众人避之不及的人。
并不是打不过,而是不敢惹,惹不起。
前世的凤如倾,对这永定王世子也是有所耳闻,可却从未见过面。
怪就怪在,她自从嫁给君昊陌之后,他便像是消失了一样,再未出现过。
后来,也是君昊陌偶尔提起了,说他这位堂兄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便云游四海去了。
直等到后来的后来,她薨了之后,也再未听到过君羡尘的消息。
这一世,他竟然还在京城,还真是一件稀罕事。
凤如倾探头看了过去,却不见有人进来。
“他啊,八成躲起来了。”朔惜雪在一旁嘟囔道。
“哦。”凤如倾也觉得是。
“你可见过他?”朔惜雪问道。
“没有。”凤如倾摇头,“朔小姐见过?”
“长得一副病歪歪的样子,有什么好瞧的?”朔惜雪冷哼道,“我一只手都能将他给捏死了。”
“咳咳……”
独孤婉卿正好进来,听到了朔惜雪的话,无奈地看向她。
朔惜雪冲着独孤婉卿吐了吐舌头,不过却也是背对着众人,显得很是俏皮。
独孤婉卿便看向了凤如倾。
宾客们已然起身行礼了。
独孤婉卿走上前,行至君昊陌的面前。
君昊陌起身行礼,“皇嫂。”
“大殿下刚吃了药,一会才能过来。”独孤婉卿道。
“皇嫂请。”君昊陌温声道。
独孤婉卿这才落座。
这生辰宴,也不过是众人寻个由头,一处聚聚罢了。
独孤婉卿身为大皇子妃,这生辰自然备受关注,即便她想要低调,可,这礼制不能废,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设宴。
其实,独孤婉卿喜静,除了来往亲近之人,素日她是不喜欢凑热闹的。
可现在,她一身华服,端坐在主位上,面露微笑,尽显皇家威仪。
而大皇子君昊涎美其名曰是吃了药暂时无法入席,可,懂得都懂,不过是个说辞罢了。
谁也不想看见病恹恹的大皇子不是?
故而,这大皇子妃的生辰宴,反倒成了二皇子撑场面用的了。
在外头人看来,大皇子与二皇子亦是兄弟情深了。
凤如倾看着独孤婉卿,又看向下首坐着的君昊陌,一时间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她也觉得这样的场面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她身为二皇子妃,也会如同独孤婉卿那般,即便心有不悦,却也不能真的表现出来。
即便有心任性,却也不能真的任性。
她们自从嫁入皇室,便早已被皇室中的条条框框困在了里头,人人羡艳的,对于她们来说,却是在苦苦煎熬。
这不能做,那有失体统,这不能说,那是大逆不道,她们的言行举止,都代表着皇室,怎么可能随心所欲呢?
所以,凤如倾兢兢业业地做了皇后一辈子,可到头来得到的,却是个恶名,那她又何必再入这牢笼呢?
这一世,她是断然不会再重蹈覆辙的。
君昊陌见凤如倾看向独孤婉卿的时候,那眼神的变化,似是带着几分地同情,又像是在警示她自己。
君昊陌面上依旧是那个温厚的二皇子,可是内心宛如波涛骇浪。
她为何会如此想?
再看看其他的女子,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时候,都是一副千娇百媚的样子。
可她却偏偏淡漠疏离,没有一丝的兴致。
好,很好!
君昊陌已然有了决定,他要将她牢牢地抓在手心里头,仔细地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凤如倾感受到了君昊陌那犀利的眼神,她猛地回神,暗叫不妙。
这个人……她又成功地将他内心的狠厉激起来了。
哎!
朔惜雪看向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凤如倾看向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此时。
美貌的歌姬鱼贯而入,众人也都沉静在了歌舞之中。
独孤婉卿只能坐在那,看着宾客们一个个地起身献上贺礼,说一些吉祥话。
独孤婉卿适才也读懂了凤如倾的那眼神中的深意,像是在诉说着她这些年来的满腹委屈,又像是在隐射着另一个自己。
独孤婉卿对凤如倾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大皇子妃。”先前出现在御花园的绿檀,在她耳畔嘀咕了几句。
独孤婉卿双眸闪过一抹惊讶,便起身往外头去了。
众人见主人离席,自然也顺着看了过去。
没一会,便见独孤婉卿搀扶着一脸病态的君昊涎入内。
君昊陌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大皇兄竟然出席了。
他双眸闪过一丝惊讶,不过也连忙起身相迎。
“大皇兄。”
君昊涎露出一抹浅笑,“今日倒是有劳二皇弟了。”
“大皇兄说的是哪里的话。”君昊陌连忙要搀扶他。
君昊涎倒也任由着他扶着。
一副兄友弟恭的做派,倒也让满堂的宾客感动了一番。
毕竟,他们也很少再看到大皇子了。
这两年,大皇子的身子大不如前,病情也是时好时坏的,如今瞧着,当真是瘦成了一把骨头。
这宽大的长袍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他消瘦无比。
凤如倾前世经常来大皇子府,故而也见过大皇子。
大皇子对她是和颜悦色的,一副像是看自己妹妹一般的温和眼神。
凤如倾一直觉得大皇子才是真正的宽厚有礼。
如今再见,却也是感慨万分。
前世,君昊陌是等到大皇子病故之后,才登基的。
可见,君昊陌在表面上对这位大皇子也是很尊敬的。
虽说大皇子身子弱,可是,因独孤家的缘故,还因皇后娘家的依仗,在朝堂中还是极有威望的。
毕竟,大皇子也是做了一些实事的。
故而,君昊陌只能等着大皇子病故之后,他才会称帝,一则为了表现自己的宽厚仁德,二则是为了成全他与大皇子的兄弟情。
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不是无情似有情吗?
君昊陌一旦认准一件事儿,他便会义无反顾地去做,不论多久,所以,他会有足够的耐心。
君昊涎落座之后,众人恭敬地行礼。
“诸位请起。”君昊涎的声音低沉,却又带着独有的温和,却因病反倒少了几分地浑厚,显得有些虚浮。
可这也毫不掩饰他独有的皇家之气,温文尔雅却又不失威严。
独孤婉卿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握着他的手,略显冰凉,便又微微蹙眉。
前世的凤如倾很是羡慕独孤婉卿与君昊涎之间的夫妻感情,如今仔细想来,她才发现,在君昊陌的眼中,少了一样东西。
那便是看似对她的尊重,实则却是对她的掌控。
凤如倾觉得自己真傻,可是,当一个女子真的跳进了一个男子为她专门设下的爱情漩涡中时,便早已失去了该有的判断。
“当真是羡煞旁人。”朔惜雪一脸羡慕。
凤如倾也轻轻点头。
卓氏觉得时机成熟了,便递给凤慧清一个眼神。
凤慧清便缓缓起身,手中拿着早已准备好的锦盒。
朔惜雪皱眉,“她又要做什么?”
“献宝。”凤如倾淡淡道。
凤慧清绕过席位,行至上前。
独孤婉卿是知晓她的,不过如今也装作不认识。
“这位是?”独孤婉卿看向凤慧清。
“臣女凤慧清,见过大殿下,大皇子妃。”凤慧清温声道。
“原来是凤家的四小姐。”独孤婉卿恍然道。
凤慧清便又道,“臣女恭祝大皇子妃容颜永驻,与大殿下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独孤婉卿笑着道,“赏。”
“此乃臣女所献贺礼。”凤慧清说道。
独孤婉卿便让身旁的绿檀拿了过来。
绿檀随即将锦盒打开,递给了独孤婉卿。
独孤婉卿低头一瞧,又看向她,“这是何意?”
“此乃臣女费心所得,一颗还魂丹。”凤慧清的声音掷地有声,又带着几分女子的柔媚。
“这……”独孤婉卿诧异地看向她。
“只是不知凤四小姐是从何而得?”独孤婉卿的脸色一沉,慢悠悠地问道。
“臣女是从一位高人手中所得。”凤慧清回道。
“高人?”独孤婉卿蹙眉,“是何高人?”
“那高人不愿透露过往,这……”凤慧清敛眸,“臣女也不知是谁。”
“如此说来,此物是从那高人手中所得?”独孤婉卿低声道。
“是。”凤慧清垂眸应道。
“听说,太后前些日子做了个梦,梦见一女子手执神木,所显神女降临,天降洪福”徐氏突然起身道。
“哦?”独孤婉卿看向她。
“凤四小姐便是太后梦见的那女子。”徐氏连忙道。
“本宫怎不知有此事儿?”独孤婉卿慢悠悠道,“又如何说,太后所言的便是凤四小姐呢?”
“这还魂丹便能说明太后梦见的神女便是凤四小姐。”徐氏回道,“只有神女才能得高人所赠这等世间稀罕之物。”
“是吗?”独孤婉卿冷笑道,“若依你所言,拥有还魂丹的便是神女?”
“正是。”徐氏垂眸道,“若非神女,怎能得到?”
“那这神女便不是凤四小姐。”独孤婉卿冷声道。
“可这还魂丹……”徐氏惊讶地看向她。
独孤婉卿瞧着那还魂丹,冷笑了一声,“这还魂丹乃是独孤家的东西,也是本宫的嫁妆,却在本宫成亲那晚不翼而飞了。”
“本宫已然寻找了数年,此事儿皇上与皇后也是清楚的。”独孤婉卿冷冷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凤慧清,“如今这算是物归原主了。”
凤慧清错愕地看向独孤婉卿。
“启禀大皇子妃,臣女也只是献礼,并不知晓这还魂丹乃是独孤家之物。”凤慧清连忙道。
徐氏当即便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独孤婉卿道,“可这也是因凤四小姐,才能重新回来,不是吗?”
“本宫这东西是被偷走的,如今回来,本宫自然是要仔细地询问凤四小姐,到底是从何得来的。”独孤婉卿面色一沉,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凤慧清哪里想到,这好好的献宝,竟然成了这样的结果。
绿檀上前道,“还请凤四小姐随奴婢前来。”
“臣女当真不知。”凤慧清惊慌道。
君昊涎缓缓启唇,“既然凤四小姐不知情,那便留在这里,慢慢地想想。”
此言一出,青陵台林子鸦雀无声。
就连徐氏也不敢再多言半个字。
她不解地看向卓氏。
而卓氏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而让她最无法接受的是,这还魂丹怎变成了独孤家的了?
这怎么可能呢?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一直珍藏了这么多年,倘若不是为了让凤慧清能够坐实了神女的名号,她怎么可能舍得拿出来。
毕竟,这可是救命良药啊。
凤如倾也没有想到,卓氏竟然将还魂丹拿了出来。
前世,她记得大皇子病故之后,独孤婉卿便郁郁寡欢,不到半年,便也跟着去了。
在她弥留之际,一直在念叨着,是她的错,不该将救命之物丢了。
原来症结在此。
也难怪独孤婉卿会如此生气,前世,怕是因丢失了还魂丹,才使得大皇子最后陨灭的,独孤婉卿是满怀着自责与愧疚离开的。
凤如倾的心中越发地感慨了。
这样独孤婉卿,让她怎能不怜爱,不带着前世对她的遗憾,而内心充斥着莫大的怀念与无奈呢?
毕竟,前世她也无能为力啊。
只是不曾想到,卓氏竟然走了这一步。
那么,前世的还魂丹后来卓氏又给了谁呢?
凤如倾满腹疑惑,却也感慨万千。
人啊,只有走到头了,蓦然回首,才发现,有些东西是你能够拥有的,可有些……哪怕你费尽心机,到最后也不过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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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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