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哎呀”一声,叹道:“你怎么偏赶在这时候来了?王爷在此地待得闷了,刚刚才带了人进山散心!”
来人猝不及防,当即一声惊呼:“这可怎么办?王妃娘娘还在府里等着呢!”
那宦官便让他先去里边喝水:“我打发人进山去找吧,但愿王爷别触景生情,起了入山访贤的心思!”
等把来使忽悠进去,马上让人去找吴王:“十万火急的大事,王爷当速速回京!”
那边吴王妃在府里数着时辰,算计着丈夫也该回来了,结果却一直没有动静。
来回两个时辰的路程,这都快三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人?
派去的人也没回来送个信儿。
吴王妃等得心焦,又有些隐隐的不安,支着下颌在前堂静等,冷不丁听到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乎是从座椅上跳下去般迎上前去:“是王爷回来了吗?”
却是自己的贴身婢女小心翼翼的回话:“信王殿下打发府里的管事过来,说明日请王爷过府吃酒,同诸皇子一道商议天子圣诞之事……”
吴王妃心乱如麻,说了句:“知道了。”便摆摆手,打发她下去。
又等了片刻,到底是牵肠挂肚,便又使人出城:“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城外的玉泉祠里,那宦官见了人,几乎是要哭出来了。
这会儿去找王爷的人只怕还没到王爷跟前呢,王妃都派了第二波人过来了。
他用吴王入山散心的说法糊弄住了第一波人,却糊弄不住第二波,对方闻言之后马上就翻身上马:“既如此,我等便先回府给王妃娘娘送信,久不见消息,王妃娘娘很是记挂。”
吴王走的时候把一干身手高强的心腹都带走了,此时这宦官想要拦人,却也无能为力。
夜色已深,吴王妃此时却还未歇息,听侍从回禀,道是王爷进山去散心了,眉头猛地跳了一下。
她手持着茶盏,又问了一次:“福庆是这么说的?”
侍从道:“是,福公公说王爷在城外待得闷,便进山透气去了。”
吴王妃猝然发出一声冷笑:“备马,我要出城!”
福庆这个老东西,打量她是傻子吗?!
吴王年前卧病,便是因为离京办差为人所袭,不甚摔落山涧,打那之后他便对于山林之地生了忌惮之心,连天子秋猎都以身体未曾痊愈为由推了,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因为苦闷,而生出入山散心的想法?!
岂不荒唐!
吴王不可能进山,福庆却说他进了山,既然如此,那老奴是想掩饰些什么?
吴王妃往内室更衣,侍从则去备马,一刻钟之后,一行轻骑在吴王妃的率领下扬鞭出了京城。
信王得知消息,不由得抚掌大笑:“原先还只有六七分把握,现在却是十分的稳妥了!”
长史在侧,也是失笑:“看起来,吴王是连吴王妃也一并瞒住了啊,那可是个眼睛里不能揉沙子的主儿,有吴王妃在,王爷只怕无需露面,便可心想事成了!”
……
吴王妃出了城,马上往玉泉祠去,到了地方却不进门,先让人把整个玉泉祠给围了:“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又使人去传了福庆来,开门见山道:“王爷何在?!”
福庆眼见吴王妃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不由得暗暗叫苦,自家王爷是个何等温润如玉的君子,怎么娶了这么个蠢笨莽撞的女煞星!
作为王妃,遇事不帮着夫君遮掩也就罢了,怎么反倒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若是传到天子耳朵里……
福庆越想越觉得自己主子委屈,奈何局势如此,又不得不低头,躬身近前,低声道:“此事另有内情,还请王妃屏退左右,听老奴细细分说……”
侍从们手中持着火把,那明亮的火光在吴王妃脸上跳跃,她微微一笑,手中马鞭“啪”的一声厉响,径直抽在了福庆身上。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玩弯弯绕绕那一套!”
吴王妃冷笑道:“把这个刁奴吊起来打,打到他肯张口为止,不肯说,那就直到打死!”
福庆脸色大变:“你敢!”
他色厉内荏:“我是侍奉过德妃娘娘的旧人,王爷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吴王妃嗤笑一声:“哟,好了不得啊!‘王爷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知道的你是奴才,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天子呢!不识抬举的东西,现在你想说,姑奶奶我还不想听了呢!”
她略微侧一下脸,寒声道:“堵住这老奴的嘴,拖出去,打死为止!”
福庆脸上惧色毕露:“王妃娘娘……”
左右却不迟疑,领命带了拼死挣扎的福庆退下。
倒是她的贴身婢女小心翼翼的近前来,低声劝道:“姑娘何必同这老奴置气?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到底是侍奉王爷多年的旧人,要是王爷知道……”
夜色幽深,没人看见吴王妃眼底有泪光一闪即逝。
她声音低不可闻:“知道就知道吧,无所谓了。”
吴王不管她的死活,还指望她顾全吴王?
他不在京城,也不在玉泉祠。
从她打发第一拨人到玉泉祠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五个时辰了——五个时辰都没能赶回来,他肯定是出京了。
身为藩王,他难道不知道无诏离京是多么大的罪过?!
一个不好,别说吴王府,连她的母家都要受到牵连!
而他甚至于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只交代几句,说是要到玉泉祠静修,便离了府。
他信不过她。
甚至于他们成婚这么久,都没有圆房。
吴王妃试探着主动了几次,都被他客气又不容拒绝的推开,最后,她的心也死了。
她不想再主动了。
明明她是他的妻子,他是他的丈夫,可是他的行径却让她觉得,她好像是一个不知廉耻的下贱女人。
这样一个将她视为无物,可以将她和她的母家置之度外的丈夫,她要来做什么?
吴王妃太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她必须把这件事情闹大,必须叫人打死福庆这个奴才,以此跟吴王划清界限。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前脚信王来府上拜会,后脚就叫她发现丈夫其实悄悄离京了?
这件事,她不做,有的是人会做。
而她必须要叫天子知道,吴王离京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如此,就不会牵连太广。
她可以死,但她不想牵连到自己的母家。
更深露重,门外隐约有棍棒落在肢体上的闷响声传入耳中。
吴王妃无声的流下了一滴泪。
为她自己这可悲的命运。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