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里的热闹程度比起外面的画舫楼船还要胜上三分,光是看二楼平台上那些凭栏饮酒作诗的年轻士子,还有抚琴的女子滚指弹拨,轻柔低唱,这不同于市井的奢靡气息就让人有了三分醉意。
绕过画梁,进得厅堂,依旧是熟悉的诗会布局,高台上大儒们正评点着士子们的诗词,要么抚须称赞,要么摇头低声训斥,千人千面,台下的士子们也各有得失,至于二楼雅间里那些大人物们的利益来往,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了。
寻了张单独的桌子,桌上已经有了菜肴,只不过多是寒食,顾怀也不介意,自己倒了杯酒,就慢慢填起肚子来,偶尔抽空扫一眼二楼,却是没看到朱高炽的身影。
直到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好胃口:“顾兄?”
抬头一看,是在大寒冷诗会有过一面之缘的吕玉泽,他脸上带着些惊喜,同身边几个士子道了个歉,便过来朝着顾怀拱手:“在下早该想到的,以顾兄文才,怎能不来这上元诗会?真该与顾兄同行才是。”
顾怀扫了一眼走远的几个士子,笑了笑:“怎得没看见逄和硕逄兄?”
吕玉泽脸上浮现些愧疚,落座才一半,既不好坐下去,也不好站起来,只能连连拱手:“上次事后,在下算是看清了些人情世故,本就是受了蒙蔽,以为顾兄是沽名钓誉之辈,才打算替北平文人训斥一番顾兄,谁知道...总之却是不再与逄兄继续来往了,这些时日也未曾听过逄兄消息,怕是已经南下去了金陵,毕竟逄兄还是有志秋闱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怀伸手虚引吕玉泽入座,有些失笑:“逄兄居然这般小家子气?我还以为那日诗会过后...”
“顾兄怕是还不知道有些事情?”吕玉泽接过酒杯,道了声谢,“大寒诗会,顾兄一诗惊人,世子大儒评魁首,青楼女子争传唱,市井诗册也都是以那首木兰花令为镇册之作,在下的好些好友,虽然不喜议论,但都各自私底下撰抄细品,有好事者还给顾兄取了个雅称...”
他喝了口酒,满脸笑意:“顾初见,可谓惊艳。”
不喜欢讨论这首诗,顾怀并不意外,毕竟在北平文人看来,这是首赘婿写的诗,还被评为魁首,简直是打他们文人的脸,只是这么个外号就有些意思了。
“是说在下只能见第一面的意思?”
“哈哈,或许也有,毕竟还是有不少文人投了拜帖,聚会送了请帖,可顾兄一次都没出面,”吕玉泽抚掌大笑,“或许也有取初见之后再无会面之意。”
这么一想,好像大寒诗会过后,是有些拜帖送到了宋府,只是他都懒得拆开,而和离的事情估计没传出去,那些拜帖送到宋府,也不知道宋佳会不会咬牙切齿地烧了。
顾怀摇头失笑,只是举杯邀饮,却是再没讨论这事的心思了。
觥筹交错之间,他对吕玉泽的印象也好了很多,应该不是逄和硕那样的伪君子,相处起来倒是舒服。
正笑谈间,一道人影却是下了楼梯,“蹬蹬蹬”地到了一楼,离顾怀坐的桌子不远,声音自然也清清楚楚传到了顾怀耳边。
“张茂典,你烦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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