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龙抬头。
这一日,宋国公府里,胡玉璋疼了两天一夜,十分顺利的生下一个儿子,母子均安。
袁妈妈从接生婆子手里接过已经洗好,用襁褓裹着的孩子,笑眯眯的绕过屏风走进内室,将孩子先抱给孟季廷看过。
产房里虽然至今仍弥漫着一股生产时的血腥味,但嫡子的出生,让正院的人,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和与有荣焉。
孟季廷看了一眼皮肤仍是红彤彤的孩子,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身份的转变,还没让他完全习惯,这个小小的孩子,就是他的儿子,以后会叫他一声“父亲”。
孟季廷抱了一会儿后,将孩子还回给袁妈妈,道:“好好照顾夫人和孩子,等夫人醒了,将孩子抱给她看一看。”
袁妈妈接过孩子,笑着屈膝道:“是。”
正院发了赏钱,国公府里人人都高兴。宋国公夫人听到消息后,一直在小佛堂里祈祷能母子均安的她喊了声“阿弥陀佛”,然后也跟着脸上也洋溢开了笑意,让下人多发了一份赏钱。
这是孟季廷膝下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嫡长子。孟季廷为他取名为“晖”,承字辈,全名孟承晖。
胡玉璋醒来后,半靠在床上,抱着孩子,她头上绑着抹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袁妈妈高兴的与她道:“……‘晖’,光辉之意,是个好意头的字。我们小世子,可不就是国公府的明日光辉。可见,世子爷对咱们小世子多看重。”
胡玉璋低头看着孩子,目光柔和如水:“我只希望,我们小承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女人会为母则刚,此时她看着孩子,只觉得怀他时候的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东跨院里。
来发赏钱的管事刚走,绿玉含笑目送他们离开,在庭院站了一会,将手里的赏钱给了旁边的小丫鬟让她们分了,这才进了青槿的房间。
里面青槿正站在桌子前,给一个花瓶插花,见她进来,含笑问她道:“拿了多少赏钱呀?”
绿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没数,我将我那份给小丫鬟们分了。”
青槿笑着道:“怎么不自己拿着?怕我生气啊?”
青槿将插好的花瓶摆放到高几上,然后走到椅子上坐下:“他们给你你就拿着,沾沾府里的喜气。我不会生气,爷有了嫡长子,这是好事,我也为爷和夫人高兴。”
青槿说的是实话,她也盼望夫人这一胎能生下嫡长子。
她不是圣母心泛滥,只是为自己的处境着想。
孟季庭现在天天歇在她房里,她有孕是迟早的事情。东跨院已经够扎人眼够遭人恨的了,到时候她若生个儿子比嫡子还大,孟季庭位高权重,别人不敢明面说他宠妾灭妻,只会说她这个妾室不安分。
这种坏名声,没事的时候别人就只能干眼嫉妒,有事的时候便会成为扎在她和她姐姐身上的刀,且永远不会有人为她这个妾室喊冤。
青槿又对绿玉道:“我让人打了一个银的长命锁,你去让人取回来吧。”
到了晚上,孟季廷回了东跨院。
他像是也在担忧她会不会心里不舒服,几次来观察她的脸色。
晚上躺下的时候,他捏着她的耳朵,微慎的说道:“夫人给我生了个嫡子,你……”
青槿拿下他放在她脸上的手,笑着打断他:“恭喜爷,终于做父亲了。”
孟季廷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仿佛想在她脸上看出笑意掩藏下的勉强来:“你心里不会不舒服,不高兴?”
青槿忙道:“怎么会,夫人是正室,她先生下嫡子不是应当的吗?”
“你真这么想?”
青槿真心的点了点头,孟季廷又仔细的看着她的表情,默默的没有说话。
青槿实在受不了他一直盯着她观察,打了个哈欠,侧过身去,一边道:“爷,我不陪您说话了,我困了,您也早点歇了吧。”
大约是将要天暖的缘故,她提前进入春困,她这些日子总是特别嗜睡,常常刚睡醒就又犯困。
她头歪到一边,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像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打扰到她的睡眠。
孟季廷叹了口气,手伸到她的脖子下面抱过她,将她揽在怀里,心里却有些失望。
嫡长子先出世是应该的,不管是为了国公府,还是从她的处境考虑,都是好处优于坏处。但她心里没有一点不舒服,那至少表明,他在她心里没有那么的在乎。
他亲了亲她的脸,声音轻轻的:“槿儿,什么时候你的这颗心,可以完完全全的把我装进去呢?”
沉睡中的青槿毫无知觉,自然也听不到他的叹息。
孟季廷将下巴顶在她的额头上,过了一会,也闭上了眼睛。
青槿第二日去了正院,探望胡玉璋和刚出生的小少爷的,送上她让人打的那个长命锁。
青槿想了很久应该给正院送什么,想来想去,还是送个银制的东西最安全。怕银制的显得不够贵重,于是让人在锁中间镶嵌了一块闪亮亮的鸡血玉。
反正彼此都知道青槿走这一趟,就只是依规矩行事的面子情,胡玉璋也不嫌弃她送的礼轻,让人将长命锁收了。
青槿不敢碰小少爷,就只是站在小床边看了两眼。孩子刚会睁眼,还没张开,但看得出来有几分孟季廷的影子,但更多的,还是像胡玉璋多些。
青槿笑着说了一番恭贺的话,丫鬟的茶都还没来得及送上来,便告辞离开了。
胡玉璋也没有留她。
孩子出生的第三日,按俗礼要请收生姥姥来给孩子洗三。
洗三那日,宋国公府在产房外面设香案,供奉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等十三位娘娘,请了亲戚世交家的女眷前来给孩子添盆,热热闹闹的办了一场洗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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