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菖蒲定了定神,领命而去。
姜佛桑走向榻旁地衣上的达奚柔,任史殷奇喉间嗬嗬有声也没再看他一眼。
达奚柔颈间有掐痕,腹部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和史殷奇一样,她的面色亦如金纸,看不出丝毫的血色。
姜佛桑蹲身下去,扶起她。
达奚柔靠在她怀里,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我,”好一会儿才费力地睁开眼,艰难地挤出几个不甚清晰的字,“恨,你……”
姜佛桑垂下眼睫,“你该恨我。”
达奚柔盯着她:“我忍了,太久……”
如果不是姜佛桑,她应当早就报仇了。
回想当初,她们俩前后脚进的竞都王府。
和失了魂一般的姜佛桑不一样,和其他那些被强掳的美人都不一样,达奚柔是欢欢喜喜的、自愿的。
她当然是自愿进的竞都王府,她当然要待在史殷奇身边,不然怎么为阿父和阿姊报仇。
阿母病故的早,她与阿姊自小便跟着阿父穿梭在各个酒肆或墟市讨生,虽清贫日子倒也安乐。
可这安乐在某一天被人打碎了。
那是在一个墟市上,开场前,阿父击鼓,她们姊妹围着阿父一个唱一个跳,气氛欢快且热烈。
这一幕落在了游猎归来的史殷奇眼里。
无需示意,那些护卫翻身下马冲上高台,将她们姐妹俩拖拽到了野地上。
比之阿姊的内秀她在容貌上略占几分便宜,被史殷奇看中,就地围帐。
阿姊则被赏给了蒲膺他们……
等她拢着褴褛的衣裙跌跌撞撞冲出围帐找到阿姊时,阿姊已没了气息。
阿父也死了,他跪求阻拦不成,试图强闯围帐,护卫怕败了史殷奇的兴,一刀给杀了。
很寻常的一天,她却在这一天失去了所有亲人。
围观的人纷纷劝她不要像她阿父那样犯傻:“那是储君,可惹不得……”
达奚柔看着死不瞑目的阿姊,忽然站起身,拔腿朝史殷奇离开的方向追去。
她也不知是什么支撑着她,也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那队人马终于停了下来。
达奚柔跪下去,膝行至史殷奇马前,抬起头,露出一张婉媚的笑脸,求他带自己走。
“哟!这就离不开殿下了!哈哈哈哈哈哈……”
达奚柔全当听不到那些嘲笑声,她很用力的笑着,让自己的眼睛尽量勾魂。
大片春色从被撕烂的衣裙泄出,史殷奇的目光落在她因呼吸而急促起伏着的胸脯,似乎回味了一下方才的滋味,点头同意了。
一个小小女子,小小伎人,会耍什么花招呢?她的仇恨就和她的性命一样,微不足道。
达奚柔如愿进了竞都王府,却发现杀史殷奇并没有想象中简单。
史殷奇身周有暗卫,少留宿,即便留宿夜间也很警觉,再加上体力上的悬殊……达奚柔无惧豁出命去,就怕豁出命去也不能拽他下地狱。
某一日,达奚柔从入府时带的那个旧行囊中翻出了一张旧羊皮。
阿父早年间和祖公进山,从熊罴嘴下救过一个人。那人失了一条手臂,伤势太重,最后还是死了。
临死拿出这张旧羊皮,嘴里喊着报应报应,哭哭笑笑,而后把羊皮给了父亲。
“别看它不显眼,这是无价之宝,可救人、可害人……给你罢,权当报恩了,我也报一回恩……”
阿父和祖公救人本不图报,把他埋了后,想着既是如此要紧的东西,他的家人或许会来寻,便妥帖收存了起来。
多年过去,也不见人来寻。
达奚柔想起阿父说过那人自称医者,灵机一动,让身边的侍女带去外头的医馆问问看羊皮上的秘方是什么。
结果侍女贪玩,先去了城中新开不久的一家百货铺,人多拥挤,竟把羊皮给遗失了!
好死不死,这张羊皮到了姜佛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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