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就那一回,之后姜家阿姊就再不肯见他。
扶凤炽翻墙几回都被守卫给拦下了,只能不情不愿跟着她派遣的那些人还家。
可他好不容易出来这一趟,且不提回去后阿母会如何收拾他,想再有下次怕是难上加难。那么再见她又要等到何时?
越想越不甘心,于是耍了些小手段,甩开那些护送他的人,半路又折返回来。
他说着得意起来:“我就知你是骗我的!”明明是仙人之姿,偏骗他说自己丑若无盐。
姜佛桑趺坐榻上,把薄衾裹紧了些,腾出一手揉捏着额角,道:“我不曾骗你。”
承平元年,也即她到南州的第二年,史弶接任国君,史殷奇骤然成为王储,史弶对他要求更为严苛起来,光讲学少傅就为他安排了好几位。
史殷奇不堪重荷,烦不胜烦。
因为辜百药说研制火绒膏缺了几味外州才有的药材,姜佛桑便劝史殷奇外出游学,如此一来,既可躲懒又能让国君满意。
史殷奇极为高兴地采纳了她的建议。
博物多闻并不比拘于书斋差,还能顺道了解国情民生,史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只不过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怕史殷奇耽于游乐,便另外安排了两位少傅跟着他,还要定期查他功课。
为了能有人帮着应付功课,史殷奇当然要带上姜佛桑。
姜佛桑自己也带了些人手,除了辜百药,再就是良烁。
她当然不单是为了寻找药材,还为了姜记的拓展——有什么比储君这面旗帜更好用呢?
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将南州所有重要城邑几乎周游了个遍,自然也包括登高州。
在登高州期间,除了受到宪夫人的盛情款待,也结识了扶家姐弟。
扶凤炽那年也就十五六的年岁,盯着她愣愣看了半晌,开口就说要娶他。
被他的亲阿姊扶凤燔兜头拍了一巴掌,告罪之后,捂住嘴把人提溜走了。
第二天又见到他,鼻青额肿,应当是被狠狠关爱了一顿。
虽不再提娶她之事,镇日仍追在她后头跑,一声声“姜家阿姊”唤着,殷勤献个没完。
扶凤燔再怎么收拾他也没用,怕史殷奇较真起来会招祸,干脆将他锁在了屋里,直到他们一行离开那天才放出来。
姜佛桑那时告诉扶凤炽自己貌丑无比,确是实话。
只不过后来医好了而已。
时间也不远,就在不久前。
挡兽事件发生后,大抵她惨烈的伤势以及那句“若非你不肯医好我的脸我又何必铤而走险”勾起了辜百药的内疚之心——他总是这样,对自己的病患天然有一份责任感,从来很难硬下心肠。
而且几年时间足够辜百药了解她的为人,那阵子史殷奇的表现大约也让他看清了自己已不是非火绒膏不可,所以在她脱离生命危险、肩伤稍稍愈合,辜百药另给她调制了药膏……
谁知用了那药膏,疤痕非但没消,反而红肿溃烂。
菖蒲屡屡劝她停用,姜佛桑置若罔闻。
解铃当然要找系铃者,“对症下药”恰巧她也略懂皮毛。菖蒲不信任辜百药,姜佛桑却是了解他的。
半年下来,疤痕从腐烂到新生,果然见了效果。
脸虽治好了,她暂时也用不上了。
不过多一条后路总不会错。
万一事情不如预期顺利,万一史殷奇很快把恩情抛之脑后……
正回想往事,忽有微风拂面。
定睛发觉,不是微风,是呼吸。
扶凤炽壮着胆子凑近,面对着面,把几年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姜家阿姊,我娶你罢!”
停了停,急急又道:“我已十八,早可以娶妻成家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