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下巴,“就当我这个做晚辈的孝敬你的。”
众人顿时意会。
“这个主意好!妙!”
“如此多美人,我都看花眼了,五仁你好大的艳福啊!”
在史殷奇带头之下,这些人非逼着五仁挑一个欢女出来,当即“拜堂圆房”。
五仁身体才将养好一些,早已禁不住这一路颠腾,胸口发闷,头上也冒出虚汗。
她仍然不露声色,看向闹得最凶的几个:“便是喜酒,也轮不到你们几个来喝。让你们的父亲、长兄过来,我允许他们来贺上一贺。”
淡然的语气、淡然的气度,明明已落魄至此,却仿佛还是那个出入朝堂、执掌天宪的辅国太尉,自带威仪。
一群只知吃喝玩乐的浪荡子弟煞时被震慑住。
他们今日做的事,真让家中尊长知晓,岂能有好果子吃?
史殷奇阴沉着脸。
五仁和他的伯父太像,还有他的父亲。
这种无声的压迫感,让他想起从小到大的训诫、没完没了的教导。
他受多了捧敬,如今又由王府世子晋升为储君,便愈发不容有一丝违逆。
正要叫人进来强绑了五仁。进来的却是他的王叔,昆柱王史弡。
史弡是史弼、史弶的堂弟,自小没了双亲,由史弼母亲带大。
他被召来王城有一阵子了,听人说了云梦馆的事,前来阻止。
倒不是他与五仁交情有多深,他只是记着长兄的话。
史弡叫史殷奇出去说话的功夫,五仁起身走到窗边,本想透口气,一失手,盛酒的金罍掉了下去。
楼下是云梦馆的内院。
墙根处有一口井,一个包裹严实的粗使女仆正在汲水浣衣。
金罍正掉进衣盆里,溅了她一身水。
她犹豫了很久,从水里捞起金罍,仰头往上看。
猝不及防地撞进五仁视线。
那是极漂亮的一双眼睛。
内眼角微微下勾,眼尾处外阔且上翘,流畅的线条走向、恰到好处的角度,便是工笔也描不出的完美。
漂亮且有韵味,自带几分妩媚,又蒙着一层轻雾般,显得扑朔迷离。愈是猜不透,愈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
可惜的是有韵而无神。
这种眼神五仁并不陌生,她见多了。
家破人亡的穷苦百姓、流离失所的饥民难民,所有被世道和生存折磨的失去了希望的人。她的眼神就和他们一样,黯淡,不见一丝光亮,人还活着,但如同一具空了的躯壳。
即便如此,这双眼睛还是保持得那么干净。
就似她这个人,破衣烂衫,处最脏污之地,做着最苦累的活计,却像是一株迎风的清荷,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五仁想不到,云梦馆这种地方竟还有这样的妙人。
正出神间,就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怒冲冲而来。
“好啊!你竟敢偷藏金器!!”
二话不说,直接挥鞭抽打起来。
女子既不求救也不哭喊,连挨打都是麻木的。
另一边,史弡应是斥责了史殷奇几句,史殷奇不悦,带着人离开了。
史弡走过来,要安排人送五仁回去。
五仁道:“方才阿哲古要送一个女侍给我,权当孝敬我。我挑好了。”
手指着下方:“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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