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与懊悔也跟着加深一重。
前世苦恋一场不得善果,今生重逢她偏又毁了容貌,怎不叫人惋惜。
史殷奇当时就想着,看在这段宿命前缘的份上,即便她脸伤无法治愈,自己也不会弃了她。偌大王府,还能腾不出一间屋室、养不起一个闲人?
更何况她随后就证实了她并非闲人。
伯父起事时常说自己如有神助,那么姜佛桑无疑就是上天派来助他的那个神人。
没有姜佛桑,他至今仍是竞都王世子,或许这辈子都与王座无缘……
达奚柔嘟起嘴:“是,你们是天定的缘分,只有妾是半路凑上来的。妾该识趣,明日就收拾离宫,找个清净地了却残生也罢。”
史殷奇看她作态:“你也休要抓着这一点不放。她能为了我豁出命去,你们谁能?”
“她能妾也能!妾便是为了大王粉身碎——”
对上他似有深意的视线,达奚柔讪讪止住。
若搁以前,这话自然随口就说。
但经过上半年那件事,再是说得天花乱坠,面前人怕也不会信了。
史殷奇即位不久,有人献瑞兽。
那兽通身如墨、状似熊罴,却比熊罴灵性得多。能根据驯兽师指令跪拜、作揖,还会踩在硕大的铁球上滚动前行,如技人一般。
史殷奇率左右去了他的兽园,观看了献礼、滚铁球后意犹未尽,又命人放出素日豢养的几头猛兽,让与那瑞兽相搏。
此举实在荒谬。瑞兽若是斗败了、死了,岂非不吉之兆?
史殷奇却不管这些,一心要看,谁也奈何不得。
所幸那瑞兽凶猛不输,一番搏斗下来竟是赢了。不过也激发了它体内凶性,竟咆哮着闯出圈拦,直奔上首的国君而去。
事发突然——
一时间,嫔妃美人尖叫逃窜,大臣们晕死的晕死、钻案底的钻案底。
史殷奇看着迎面而来的庞然大物,呆坐位上、动弹不得,近前的内卫刚要拔剑就被拍飞。
危急时刻,一个纤弱的身影扑挡在了他身前。
史殷奇眼睁睁看着,姜佛桑的眉心痛苦皱起,面巾很快便被染红,而后整个人软软倒在了他怀里。
下意识接住她,摸到一手的血。
她的右背挨了那瑞兽一爪,皮翻肉绽、血肉模糊……
史殷奇瞳孔骤缩。
尸山尸海他都见过,他自己也没少杀人,看见血就感到兴奋不已。
头一次,对着一片鲜红,不再是兴奋,胃里反倒止不住地痉挛抽搐。
史殷奇当时恐慌极了,抱起姜佛桑嘶吼着喊医官……
等姜佛桑转醒,史殷奇问她:“人人惊惧逃窜,你为何要以身挡之?”
姜佛桑虚弱一笑:“那兽凶性大发,必欲择人而噬,得一人想必即止,那么宁可是我。大王金尊玉贵,岂容有失?”
感动已不足以形容史殷奇当时的心情。
再想想即位之后冷落了她许多,更是罕见的生出些愧疚之意。
于是又恢复了对她的倚重,甚至比往日倚重更甚。
不必行礼、不必以妾自称,出入宫禁自由,有调动内卫之权,王后离宫后内宫由她统管,不想处理的政务也一股脑交给她打理……
一个与他有着宿世前缘的女人,一个连命都可以给他的女人,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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