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达奚柔,除了达奚柔知情识趣最体人意,也有与姜佛桑置气的意思。
当然,亦是对她的警告。
“我屡屡忤逆大王,大王不怪罪已是宽宏,哪里还敢有怨?”
史殷奇满意了,话锋一转:“你近来常宿南柯小筑?”
姜佛桑颔首。
史殷奇满意更甚,却故意问:“为何不宿宫城?”
姜佛桑垂眸,不语。
史殷奇一脸了然。
他走之后,宫城寂寥,她宁可去南柯小筑,那里毕竟是他们初遇之地……
“知爱妃也想着孤,孤甚感欣慰。这几个月辛苦爱妃了,累坏了罢?”
“不累。能为大王分忧荣幸之至,毕竟——”声音低下去,“我能为大王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你为我做的何止这些。”史殷奇说着话,鼻子突然耸了一下,俯身凑近,“饮酒了?”
因为他也饮了酒,所以方才未曾察觉,这会儿才注意到。
将她拉到近前又闻了闻:“龙潭春?”
呼吸夹杂着酒气喷拂在耳畔,姜佛桑背脊微不可查地绷紧。
“想到大王将还宫城,喜不自胜,略饮了几杯……”
“早知如此孤就不要蒲荐作陪,该等你回来,咱们同饮岂不美?现下也不晚,让人送酒来,咱们接着——”
“大王!”姜佛桑叫住他,“我不胜酒力,恐不能让大王尽兴,大王一路旅途劳顿,也该早些安歇。”
史殷奇却不舍得即刻就走,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她甚少饮酒,便是他亲劝,也是浅尝辄止,史殷奇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凤眸水雾隐隐,少见的带了几分慵懒与艳色。夜色深深,灯影昏昏,不免就生出几分旖旎来。
“爱妃……”
姜佛桑敏锐察觉到他这番变化,后撤一步,抬手捂住面纱的同时偏转过头,恰到好处的露出伤疤一角。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大王了。”
史殷奇当即恢复了几分清醒。
眼中欲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遗憾。
“若非你当日……何至于!”
若非他见过姜佛桑完好时的面容,也不至于如此遗憾,遗憾至今。
四年前,也即建初元年。
那一年他们史家刚夺下南州建立大成。
一国之主是他的伯父,他的父亲被封竞都王,而他作为竞都王世子,最是风光得意的时候,无论去哪都是前呼后拥,一堆人争着抢着阿谀献媚。
史殷奇就此沉迷在花天酒地之中,最爱是搜罗各色美人,第二爱是带着美人驰逐打猎。
那一日游猎归来,他一人纵马在前,途径燕尾山脚下的乌鹊潭时,突然瞥见一道丽影从马车下来,步履匆匆,走向一座破旧小院。
其实后边还跟着亲随以及一个侍女,但史殷奇就只看的到那一个。
仅仅一个背影而已,却有着烟云水气般的飘逸,勾得阅美无数的他心痒无比。
受马蹄声惊扰,那道身影入院前瞥来一眼。
史殷奇譬如见了仙人,双目直直。
跟着便如遭雷击。
那双眼睛……
史殷奇觉得,那双眼睛他应是见过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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