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门口已被堵得水泄不通。
除了凑热闹的百姓,更多是前来贺喜的宾客。
放眼望去,京陵几大豪族几乎全部到场。
如今的姜氏自然没这个脸面,但天子赐婚,嫁的又是扈家,多少也要周全一些。
只不过脸面这东西,也分三六九等,今日这种场合是无需劳动家主出场的,由小辈和女眷前来致意也便罢了。
男客那边自有姜法韺和长子来应对,女眷则由骆氏及族中几个妇人招待。
“怎这般仓促?”
“高门嫁女,从备嫁到出嫁,少说也要半年,就这还恐屈了自家女郎,你们这急慌慌……”
“扈家三月底才来京陵,这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一个半月,好歹定在年底呢。”
面对这些询问,骆氏通通报以无奈的苦笑:“崇州路远,多有不便,也是无法。确实委屈了七娘……”
对于这桩亲事,众人看笑之余,多少也能体会她的心情——说是娃娃姻亲,其实与逼婚无异,也难怪她一副言不由衷的模样。
有人岔开话题,就问:“七娘子可准备好了?”
旁边人接话:“还要赶路,当然要赶早,总不能真弄到昏时再出发。”
骆氏在一旁赔笑:“极是、极是。”
听她这样说,众人就闹着要去看新妇。
骆氏阻拦不成,眼睁睁看着一群人进了佛茵的院落,紧接着居室的门也被推开。
“呀!这是……”
骆氏心口一阵急跳。
虽说已安排仆妇守在两侧,她自己仍疾步抢上前,将正襟危坐的新妇半挡在身后。
“诸位有所不知,北地、北地婚俗不同于咱们京陵,他们那不用障面,而用盖巾,盖巾。”
“即便改用盖巾,出门再盖也不迟,总要让咱们见上一见。”
“就是……”
骆氏汗都急出来了,见这些人还要相闹,忙道:“这盖巾唯有新婿方能揭下。”
羊氏宗妇闻言打趣:“京陵到崇州可不近,那这盖巾可得盖些时候了。”
众贵妇也跟着笑。
不过人家婚俗如此,也不好勉强,说了些恭贺的话便随着引导去了前厅。
将将落座,就闻仆人通传:“大将军夫人到!”
这可奇了!
许姜两家先前因姜六娘义绝之事闹成那样,如今竟也派了人来?这般大度,委实不可思议。
不仅堂上宾客想不通,骆氏也想不通。
忍着纳罕前去迎人,见来的不止娄奂君,身侧还跟了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瞧着并非一般仆妇。
娄奂君显见地敷了厚粉,仍能看出些许憔悴,笑容也带些勉强。
与骆氏见礼后,顿了顿,方才侧身介绍:“这是董姬。”
此外别无他言。
贵妇门面面相觑,虽未言声,眉眼官司却打得热闹。
方才还以为娄氏的憔悴全是因娄家犯了天颜,如今看来却未必。
近两日里坊间隐有传言,说是大将军许晁自民间认回一子,这位董姬想必就是那位小郎君的生母了。
此种场合,按说姬妾侧庶是不宜出现的,董姬却能与娄氏同来,虽膈应了姜家,又何尝不是膈应娄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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