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成火海,但愿惠奴能跑远点,跑出一片生天才好。
“快着点!接着脱呀!”军汉们急不可耐地催促起来。
但再急也要分个先来后到。
“兄弟们,且排着吧!”红脸膛军汉当仁不让上前,一把捉住姜佛桑的手。
这手虽不如想象中柔嫩,甚至布满了薄茧,但有骨有节,胜在纤长好看。
他还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手,忍不住握在掌心把玩了几下,如此一来倒真生出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
“宽衣解带的活怎好劳动女郎,该某代劳才是……”大手在她身上摸索了一番后,方才滑向腰间。
这人还挺谨慎的,姜佛桑心想。
大抵是怕她身藏利器,而后出其不意给其一击?
可那样的话,最多也就杀死一个,剩下那些人她对付不了,下场只会更惨。
她本不为玉石俱焚,只想活着而已。
即便心知这些人未必会信守承诺,但,万一呢?
还有太多的事等着她去做。
先生留下的书稿尚未完全整理誊写,辜郎中处亦有一众伤患需要照料,慧奴还未长成,山脚下且有那么多无家可归的稚童等待安置……
哦,差点忘了那个脾气古怪的男人。
费了诸多功夫,总算说服他肯服药进食,若陡然间换了人,还不知要怎么闹腾……说起来,今天好像是他重见光明的日子。
想得有些出神,没提防那只伸向她面纱的手。
蒙脸的纱布措不及防被扯了下来——
拍巴掌起哄助阵的声音瞬间消弭于无形!
荒野阒寂,静无人声,乱兵们一脸惊悚。
红脸膛军汉拿着自己腰带的那只手死死僵住,面色乍青乍白。
惊惧很快转变为恼怒:“娘的!敢骗老子!”
他啐了一声,把腰带往地上狠狠一掼,呛啷拔出配刀。
“慢——”有人出声,试图阻止。
终究没来得及。
姜佛桑只觉颈间一凉,再然后便软下了身子。
出声的瘦高个兵卒收回手,一脸惋惜地嘟囔:“如此曼妙身姿,倒可惜了。”
红脸膛军汉已是倒尽胃口,气犹未消:“活似夜叉,亏你也消受得下。”
“女人嘛,蒙着脸还不都一样……”
“啐!老子怕夜里做噩梦!”
一群人咒骂着走远了。
姜佛桑望着天,缓慢地眨了下眼。
临死之际,脑中想的却是那个小卒的话。
是啊,美人丑人,蒙着脸又有甚差别?为何偏要好奇她的面容呢。
若无好奇,便不会去扯她面纱;不扯掉面纱,便不会吓到他们自己;那么她也就不必……
唉,罢了。
她答应先生的已经做到了。
残命一条,苟活于世至今,虽拼尽全力,无奈命运弄人。好在这刀足够锋利,死得尚算干脆。
血汩汩涌出,浸润进土里,崖间不知名的花草迎风招展着瘦弱的身躯,为这难得一见的丰润养料而欢欣鼓舞。
姜佛桑浅浅勾唇,天一点点暗了下去。
-
满室的红。
新婚时的装饰尚未及撤下,然已不存半点喜气。
侍女蹑步进门,绕过正中的山水屏风,进得内室,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
她屏息了一瞬,待味道稍散,这才举目向榻上瞧去。
榻上的人竟是醒着的。
玉瓷般的小脸只巴掌大,因为病中的缘故,愈发少了血色,憔悴之余,凭添了几分脆弱之美,像骤雨打过的梨花,苍白又招人心疼。
她似是做了什么噩梦,满额的汗,鬓发凌乱地沾在颊侧和颈间,双眼一片水雾迷蒙之色,呆怔地盯着虚空某处,连有人到了榻前都无知无觉。
“女……女君?!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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