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婵让栾槿褪了外袍,松了发带躺在竹枕上,将备好的草药包轻轻地敷在了他的眼睛上,松缓地按摩着他的头皮,说道:“一会我要给你的头顶施针,你若是疼就告诉我。”
头皮传来舒适感,栾槿道:“本作不怕疼。”
这已经不是栾槿第一次强调不怕痛了。
虽说感觉退化造成了一部分原因,但之前的栾槿也同样不怕疼。
幼时练功,他经常会被伤的皮开肉绽,早就有了一定的耐受性,若是怕疼,出招时定会畏首畏尾,反而有了破绽。
“我知晓,但若是疼,有可能会扎错穴位,那就麻烦了。”萝婵半真半假地说道。
穴位扎错是不可能的,行医之人最是要谨慎,一个差错就可能酿成大错。
栾槿:“好。”
萝婵把栾槿的头发抓散后,掏出从化直那借的银针,她已经用沸水煮过,消好了毒。
“每日替你敷眼施针,若是快,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你的眼睛就能恢复如初。”
栾槿对她似乎没有任何怀疑,任她在自己头顶上扎了一串的银针。
施好针,萝婵想让明图去准备一壶热茶,刚起身,她的手就被抓住了。
栾槿睁开了眼睛,掀开敷眼睛的草药包,双目中没有丝毫睡意:“你呆在这里。”
“我去吩咐他们备壶茶,马上就回来。”
打开门,站着的是另一个坛生亭山,萝婵吩咐过后,便又回了屋。
栾槿顶着满头的银针直勾勾地望着她,萝婵重新坐回床边,将草药包拿下来,又给他盖了回去。
“阿槿可是睡不着?”
栾槿:“你在这,本座不想睡。”
就算他遮着眼睛,只能和萝婵拉手,他也不想睡觉。
萝婵笑了,握着他的大手,说道:“那我陪阿槿说说话。”
栾槿:“好。”
栾槿的话着实不多,每次都是萝婵挑起话头,他才会说两句。
萝婵想了想便道:“我方才来时看到了一处院子,据明图说是原圣女的住所,若是阿槿没有其余的安排,我想将那院子讨来,当个药堂来用。离阿槿的书房近,你若累了,可以直接去那儿休憩。”
栾槿丝毫没有犹豫道:“明日让坛生们给你打扫一番,若是想重建,你直接跟明图说就好。”
都说到原圣女了,萝婵怎么也得顺着话茬再多说几句,正好试探一下栾槿的底线。
什么话能对她说,什么话不能说。
“婵儿有一事想问,若是唐突,阿槿就当没听过。”
“你说。”
”不知阿槿是何时入的浮生坛?”
栾槿从不说谎,若是不能说的,他都会选择沉默,通常他沉默了,也就没有人敢再去问了。
虽说两人相识的时间短,可从小到大,没人像萝婵这般待过他。
栾槿在提出联姻前就派人去了萝府,坛生们每日将萝府两个女儿做过的事,事无巨细地汇报回来。
知道萝家要嫁过来的是二女儿之后,栾槿对她的事情也就多看了几眼。
芳龄十六,生母是个外邦歌姬,从小到大都被关在院子里,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种美娇娘的胆色想必不会太大,他也做好了迎接娇花的准备,若实在不行,就当个大夫养在坛里。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除非她另有企图。
可一个小丫头的心计,再高深也瞒不过栾槿洞彻的眼,尤其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格外容易露出破绽。
就更别提曲意逢迎了,萝家的二女儿就是个普通闺阁女子,可不如风尘女子会做戏。
可萝婵对他的态度,栾槿看不出一丝虚假,她也没提出什么过格的要求,就是弄弄花草,吃点好吃的,要个宅子,再普通不过。
只要她不提出来要当圣主,就是让栾槿替她杀几个人,栾槿都会应允她。
能用虚假嘴脸骗过栾槿眼睛的人,他自认还没有。
一个人能真心实意地待他好,这就很难能可贵了。
手下们对于栾槿的态度是恭敬,是对强者的尊慕,当然还有惧怕。
只此世上,真心想和他亲密无间,能搂着他还能入眠的,只有萝婵这一人。
这两日夜里,萝婵都是闭眼就入睡,早上醒来还会毫无意识地往他怀里拱。
人在朦胧状态下的反应最为诚实,栾槿都看在眼里。
“本座七岁来的浮生坛。”
萝婵轻柔他的掌心,指根,指腹,虎口处都是厚厚的茧子。
“那么小?可有想过家?”
栾槿语气如常道:“本座来浮生坛那天,家人便都西去了。”
萝婵的手指一顿,原著中只有在结局处有栾槿的只言片语,说他是七岁来了浮生坛,从来没说过他的身世。
转念一想,若是记得亲生父母,栾槿当了圣主后,就算不相认,也应该会查探一番,知道个近况。
那便是被浮生坛杀光了?
没等萝婵问,栾槿接着道:“是死在浮生坛的手里。”
老圣女的性子凶残乖戾,名门正派杀了她一个谭郎,她便要用上百上千人的性命来偿。
萝婵的手指又动了起来,她想象不到栾槿这些年的心境,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不能感同身受。
她没有继续问,而是道:“阿槿这些年,想必吃了许多苦。”
苦,栾槿是不怕的。
他从小就话不多,刚到浮生坛的时候,见他总是愣愣的不说话,老圣女还以为他是被吓破了胆。
恨,他也忘不了。
说句睚眦必报也不为过。
“本座原本打算在今年的五月初十送她上路,没想到,她倒是提前经脉逆流,蹬了腿。”
栾槿语气平常,就像在说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五月初十,栾槿来浮生坛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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