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槿不避讳地道:“你会医术,应当很快就会察觉。不仅是痛觉,本座的眼睛、耳朵与鼻子也并不敏锐。”
萝婵顺着他的话道:“一直如此?”
“近半年的事情。”
萝婵:“你若信得过我,可以让我给你看看。”
毕竟这就是娶她来的目的。
即使知道他的痛觉退化,萝婵也还是小心翼翼地给他梳好了头发,系上了发带。
收拾妥当之后,栾槿拍了拍手,卧房的门被拉开,坛生们端着洗漱用的水盆走了进来,最后跟着的是有点怯生生的双梅。
见到萝婵,双梅本想一下子冲过来,但看到栾槿之后,她就顿住了脚步,不敢动了。
坛生们手脚麻利地拾走茶桌下的床单,他们都带了面具,看不到面上的表情。
萝婵:……有面具真好,双方都不尴尬。
“双梅,过来。”
双梅这才走了过去,给萝婵舀水净面。
栾槿则是自己动手洗脸净口。
萝婵洗好脸,涂上了调和的面油,栾槿则是一直等着她,看她准备好了,才道:“摆早饭。”
在正厅吃早饭的时候,萝婵才意识到,栾槿的病似乎比他说的要严重。
刚盛上来的热粥滚滚烫,他眼睛不眨就要往嘴里送,这两口吃下来,上颚怕是得烫掉一层皮。
萝婵连忙叫停他,栾槿不明所以地停下动作。
“太烫了,得先吹一吹。”
栾槿:“本座不怕烫。”
就算烫得脱皮,他也感觉不太出来。
……好家伙,不怕烫可不意味着不会烫伤,他以为自己是铜皮铁骨不成?
萝婵拿过他的碗,一边搅动一边吹气,觉得自己像一个幼儿园大班的老师。
温度降得差不多了,萝婵小嘴抿了一口,才将碗还给他:“吃吧。”
栾槿活了二十多年,幼年时的事记不太清,他来浮生坛之后,老圣女可没有像对待孩童般对待他,与大人无异。
栾槿拿起勺子,慢慢地吃了起来。
用完早饭,萝婵给栾槿看诊。
小半刻钟之后,萝婵基本就知道病结所在了。
毕竟原著里的女主都能治的病,认真学了十年的萝婵自然也能看出来。
栾槿的病不算是疑难杂症,其实是两种病交织在了一起,其实两者各不相关,只不过表象有些相同。
视力减退是由于血管被压迫所导致,严重了会造成短暂或永久失明。
而刚好在萝家的医书里,就有对此症的治疗方法,萝婵很难不认为这是给女主开的后门……
而痛觉、味觉以及听力衰退,其实类似于感觉障碍,也就是神经系统类疾病,很多癔症患者也有相同的症状。
还有的会有口渴感减退,嗅觉减退等等表象。
但栾槿的情况还有点复杂,他自身也有不少旧疾,只能慢慢调理。
联想到后来栾槿发怒之后肆意杀戮,也就有迹可循了。
就像心中的某根弦断掉了,一切都失控了。
萝婵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只是简单地总结了一下,并给出了接下来的疗养方案。包括口服,针灸与外敷。
栾槿好好配合的话,不出半年,应该就能恢复如初。
栾槿似乎对自己的病情并不太关心,就连多久能治好都没问,全权交给萝婵处理。
“稍后明图会带你去草药堂,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他说。”栾槿话音一落,就从屋外走进来一个坛生,跟萝婵见了个礼。
名叫明图的坛生嗓音有些沙哑,他的声音很有辨识性,应是昨天在右侧抬轿子的男人。
一切都安排好了,栾槿便起身要走,这时萝婵拽了拽他的袖子。
栾槿停下脚步等她说话,就见萝婵笑着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轻轻握了握他的大手道:“我调好了药方就让人给你送去,你中午吃热食时注意些,别吃太烫的。”
男女之间的感情都是一点一点处出来的,她的相公是个木头,那她就只好迁就着点了。
不过木头有木头的好处,不容易去招惹野花野草。
若说睡一觉就喜欢上对方,那多少有点不太现实,但萝婵不讨厌栾槿,还可以说有那么点好感,要不然她昨晚有得是办法不圆房。
栾槿不太习惯被人这么亲近,学着萝婵的样子轻轻回握了下,憋了半晌才吐出一个:“本座今日晌午吃凉面,烫不到。”
萝婵笑了:唉,真是根木头。
栾槿带着几个坛生走到院门口,不知怎么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萝婵站在屋内,向他挥了挥手。
阳光恰好打在她棕色的盘发上,碧绿色的瞳仁微微弯起,洋溢着一种带着蓬松感的温柔。
栾槿僵硬地冲她挥了挥手,这才出了院门,向浮生殿的书房走去。
作为浮生坛的圣主,自然没有坛生敢随意开栾槿的玩笑,就算圣主大婚,顶多就是道声恭喜。
栾槿挺直脊背,面无表情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众人一点看不出圣主这个新婚相公与往日有何不同。
栾槿看似一如往常,脑子里却在想另一番事情。
怪不得世人都想成亲,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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