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虚空落下一笔。
这是第一笔,也是符成的最后一笔。
“隔绝——”
桃夭以自身为阵眼,阵法,以破碎天门为阵,以整个九天为法,画出了一道旷古绝今的隔绝符。
对于这一场看似热烈的六族厮杀,她一早料想到了结局。
隔着数千年不解和憎怨的四族,哪怕因为共同的仇恨而一时结盟,这盟约也是一盘顷刻间能被打碎的散沙。
人,魔,妖,鬼的联军能破了天,却杀不过神仙。
所以,她从未谋算过胜利。
桃夭轻轻勾起嘴角,目光眷恋地看着陪伴自己无数年的神器:“良哥,下一回再给自己择主人,记得挑一个上进的。”
预感到主人将离的马良,绕着桃夭不断地哀鸣。
皆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然,人之有情,却未必能敌物。
“本君待你又不好,不值得你眷恋。”
说罢,她含着笑,将眷恋的目光投向销恨山。
到底是她一眼相中的美人儿,便是化作了一座山,也比别的山更雄伟壮观。
只可惜,她以后都看不见了……
“北冥,回答本尊,你要做什么?!”
云清杀到了桃夭跟前,他眼中燃烧着滔天怒火,若怒火可以灼烧人,她想来已经被烧得渣都不剩。
等不到回答的云清,又一次向她举起轩辕神剑:“北冥,不管你要做什么,都给本尊停下,否则,本尊斩了你!”
桃夭轻叹,眼底流出怜悯:“晚了,云清。”
她以身化符,再建一道牢不可破的天门,神,仙,人,魔,鬼,妖皆被困在九天,不管是想杀的,不想杀的,都失去了退路。
当铁了心要报仇的妖族杀向神仙二族时,剩下的人,魔,鬼便没了选择,哪怕他们不想杀,也会被杀戮卷进去。
世人向往的九天,在血流成河,尸山遍野之前,将成为杀戮的地狱。
那么,这场杀戮最终会导出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或者她该问,杀到最后,神,仙,人,魔,鬼,妖会不会杀一个同归于尽呢?
“只要本尊诛了你,便就一定来得及!”云清决绝地斩下轩辕,然,足以斩断天下一切生灵的轩辕神剑,却堪堪停下离她身影三寸的位置,再也斩不下来。
云清无法接受这一点,他复又举起轩辕,一斩再斩。
可不管他斩多少次,轩辕神剑的剑锋离她始终隔着三寸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云清疯狂地砍杀,可桃夭就立在离他一步之远的位置,毫发无伤。
“不可能——”云清几乎杀疯了,他的虎口甚至因为过度砍杀而破裂,鲜血顺着手,流向剑刃,又从剑刃滴落云端。看書喇
大滴大滴的神血,在雪色云朵上开出了金红色的花。
“够了,云清。”念一突然从天而降,抓住云清被血染透的手,“云清,够了。”
“老师?”
“嗯,是我。”
云清迷离着双眼,像是一个暗夜里找不到归路的孩子,无助地看着念一:“老师,为什么轩辕神剑失去了神力?是天道夺走了轩辕神剑的力量吗?是天道最终还是选择抛弃了本尊,抛弃了神族吗?”
念一摇摇头:“不是的。”
“不是?”
念一侧首,目光复杂如海地看着桃夭:“你是神王,轩辕神剑也还是六界最强大的神剑,你之所以斩不到北冥,是因为北冥已不是北冥。”
“什么?”
念一笑,笑容却似哭:“自天地有成,我便存于世间,神仙二族,我叫得出名字的学生,至少有九天。
可唯有北冥你,是我教过地最不像话的学生。
身为一个神君,你除了沉迷吃喝玩乐,便是插科打诨,不学无术,明明是个神君,却比魔鬼妖还荒唐。”
“所以老师失望地将我逐出了师门。”
“是。”念一嘴角高高弯起,眼角却滑下一滴老泪,“我将你逐出师门,是觉你不配为神,不配做我的学生。
可——”
越来越多的眼泪,从念一的眼角滑落。
“可到头来,漫天神仙,却独有你北冥一个,才真正记住了我教过的,什么是神?便是连我自己,都忘了身而为神,首先便该无我。”
许多年前,当北冥开始牙牙学语,云清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去见了念一,那时,念一教会她的第一件事就是,什么是神?
神没有什么了不得起的,神之所以是神,不是仙,不是人,不是魔,不是鬼,不是妖,是因为仙,人,魔,鬼,妖都有我,而神无我。
故而神才能慈悲,才值得被人崇敬。
这番话,在她第一次听见时,就被刻在了她的心魂之上,她以身为神而荣,哪怕已经没有神记得,为何神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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