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穿成一只沙雕,成了一只妖,但她骨子里是人,便从未当自己不是人,尤其是借着一颗妖丹化身**后,她更是忘了自己是妖。
羊肠山上,山鸡山主传销似地控诉,天道不公,拿妖族作刍狗。桃夭听了,也不过是听了,不能感同身受。
后她被山主威逼,上昆仑山找死,又意外吞下妖丹,被大妖凰女日夜灼烧,痛不欲生,她实在不能对变态的妖族生出多少同情。
可桃幺饲养的那条风驰,要被打杀前的一刻,唯一担心的却是不把它当回事的主人;还有那些个从半空落进昆仑的鸟妖,将死时刻不忘对她说一声谢谢;以及被人修追得奄奄一息的鬼妖,至死不愿意摇尾乞怜;还有不忘初心日日叫嚣要杀她的凰女,为了一个妖族崛起的可能,甘愿成为她的养分……
最叫人匪夷所思的是,自她成为祁夜大陆的一员,她听过太多关于妖族邪恶的传言,但其实她真正看见的妖族之恶,几乎没有。
反倒是人的恶,她看过许多。
桃夭伸手,一边温柔地抚过狐妖如同老妪般衰颓的小脸,一边问身侧陆离:“陆师弟,你知道桃夫人死前说过什么吗?”
“啊?”陆离茫然。
“她说,世人皆说妖十恶不赦,却不知道有些人在永无止境地猎杀妖的循环里,成为了比妖还不如的恶心存在。”
“不是——”陆离欲辩,然看着满身是伤的狐妖,反驳的话卡在他的喉咙,怎么都吐不出来。虚弱的言语,终归击不破残酷的现实。
至少陆离还是一个人,还肯看见真实。
“陆师弟,劳烦你再帮我一个忙,我想和狐妖独处片刻。”
陆离不动,既不肯说行,也不肯说不行,憋了许久,他说:“桃师姐,不管怎么说,它是一只妖。”
“你也滚。”
陆离被桃夭的这句话气得脸色骤黑,他咬着牙,顿在幽暗的房间许久,百转千回后,他推门退了出去。
陆离看见了真实,却不知道这真实的背后,包裹了凡人怎样的残酷!
然,一息后,退出去的陆离复又推门进来,他手里拿着两道隔绝符,将其贴在房里的山壁上,然后他说:“师姐继续。”
门将要被关上,桃夭喊住陆离:“陆师弟,对不住。”
陆离恨恨两声,轻轻带上了门。
桃夭失态了,她知道陆离对她并非怀抱着恶意,对陆离来说,妖即罪恶已是一条绝对真理,他是为了她的安全,才善意提醒。
可桃夭不是人,即便她还把自己当做人,但这一世的她,不是人。
上仙以一道旁人看不破的禁制遮住了她被人窥探出妖身的可能,可连上仙也说过,她要努力修行,因为万事没有绝对。
若有一天,叫陆离,叫昆仑,叫偌大的人间知道,她是一只妖,此刻躺在角落被折辱到奄奄一息的,会不会变成她?
桃夭第一次感觉得自己的脖颈被人紧紧勒住了。
她垂首,看躺在地上,眼神多了一丝光亮的,气息越发微弱的狐妖:“你好,我叫桃夭,是一只沙雕。”
狐妖大惊,但她已经虚弱到做不出太过惊讶表情:“你也是妖?”
“嗯。”
“不,你不是。”狐妖轻轻摇头,她脸上深邃的褶皱因为这个晃动泛起涟漪,“人不会允许妖和他们走在一起。”
这就是自一千年前起,祁夜大陆的现实。
她又一次回想起最初掉进这个时空的时候,那一只背着她的老乌龟曾经痛骂过凡人的话,那番骂言里藏了多少人族读不懂的悲凉。
狐妖小小地勾起嘴角:“人修,我要死了,你不用费心骗我,如果你要剥走我的皮,尽管剥吧,我知道,活剥的狐狸皮能卖出一个更好的价钱。”
“你知道?”
“嗯,我知道。”
一句话,四个字,没有憎恨,没有不甘,只有对事实的平静陈述。
“其实很多事我都知道。”狐妖嘴角的笑,多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得意,“我知道这里关着狐妖一族,还知道每一只狐妖都会在成年前,被喂下一颗妖丹。
有些身体差的,吃下妖丹的下一刻就死了,人修就会剥下他们的皮,做成围脖,卖给城里的达官贵人。
剩下身体不错的,吃了妖丹没死还化身**的,便会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成为帮助人修修行的鼎炉。
等到连鼎炉都做不成的时候,我们会在还剩下一口气的时候,被人拔了毛,骨肉做成一锅狐狸汤,喂给别的灵宠吃。”
泪,不知不觉模糊了桃夭的眼睛,一滴眼角自她眼角溢出,滴在狐妖的脸上。泪水坠落在花妖脸上击碎的刹那,她的笑意一顿,惊诧问:“人修,你哭了?”
“没有。”桃夭抬袖,擦掉了眼泪。她不该哭,眼泪这种东西,对残酷的桃家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小狐妖,你恨吗?”
“诶?”狐妖陷入了茫然,许久,她回答桃夭,“不恨。”
不恨?这不是桃夭预期得到的答案,但这是狐妖给出的真实答案,没有勉强,没有假装,没有欺骗。
可越是这样,她越不能理解。
“为什么?”
狐妖又笑:“因为妖是罪恶的,本不该存于人世。”
“荒谬——”桃夭怒,她一怒,被她半抱在怀里的狐妖吓得浑身打冷颤,桃夭急忙敛下怒火,“抱歉,我不是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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